夏白就直接坐了過去。
“你知道哀家為什么要你做貼身太監嗎?”公羊小淺開門見山地問。
夏白瞇了瞇眼。
你若是說因為我漂亮,因為我像女人,明日這大周就會少了國母。
公羊小淺渾然不知自己在鬼門關已經走了一遭,只是微微笑著把臉湊過來,輕聲道:“因為哀家覺得你和其他奴才不一樣。
你雖然躬身請安,但是哀家覺得你弓著腰,也比別人站得更直,這是傲氣,刻在骨子里,學不來,仿不了。
哀家喜歡。”
皇后顯然是虛偽到了極點,明明是因為這年輕太監白衣勝雪,容顏絕世傾城,若是女兒身,怕是真正的紅顏禍水,能夠亂社稷,毀蒼生。
公羊小淺輕聲道:“奴才的奉承只有俗人才愛聽,哀家天天聽,聽的耳朵都起繭了。
出了這明月宮的門,哀家是皇后,但是在這門里,哀家想要有一個真正可以傾訴,可以像朋友一樣聊聊天的人。
哀家覺得你是,所以就叫你來了,你是嗎?”
夏白想了想覺得自己沒那么多愁善感,也沒那無聊,于是坦然搖搖頭:“我不是。”
公羊小淺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你還說你不是?你還說你不是?哪個奴才敢在哀家面前說不是?”
夏白奇道:“那我若回答說是呢?”
公羊小淺如一只狐貍般,咧開了唇,露出兩顆小虎牙。
她看的是人,一個人說什么可能作假,但是這個人的動作神情做不了假。
面前這白衣太監,就算弓著身,也是一身卓爾不群的傲骨。
就算那一雙眸子看似溫和恭順,但卻難掩其中的淡漠。
所以無論他說是或者不是,皇后都覺得他就是。
當然如果面前的太監丑陋無比,或者相貌常常,皇后管他有沒有傲氣了,理都不理。
但現在,公羊小淺就不提顏值的事兒,她就只說傲骨,只說欣賞。
這就是權貴們說話的藝術。
皇后顯然深諳此道。
這種虛偽,也救了她一命。
公羊小淺拎著壺,為這位新來的“朋友”斟酒滿了,“喝一杯。”
夏白搖搖頭:“沒喝過。”
“沒喝過才要喝嘛...哀家小時候隨著父親出外歷練,那時候我們中了埋伏,天寒地凍的時候趴在雪地里,周圍全是搜查的敵人,父親就把酒壺給我,讓我喝一口。
哀家永遠也忘記不了那烈酒焚燒著五臟六腑的感覺,溫暖,灼熱,甚至連身上的都雪全化開了,手腳也暖了起來,那一大口烈酒是真正的救了哀家一名。
從那之后就喜歡上這東西了,小白你試試嘛。”
公羊小淺很快利用稱呼,拉近了和眼前“朋友”的距離。
夏白感受到她的善意,而且她是皇后,自己是貼身太監,沒道理這樣都不喝,于是便是端起那青玉酒杯,看著溫熱,琥珀色的酒水,一飲而盡。
辛辣感環繞在舌尖,隨后是一種暖暖的感覺,從心底升騰起來。
這酒很烈!
但夏白不知道。
他覺得這種暖意,讓他似乎心底的那種自卑與痛苦,得到了奇妙的緩解。
“怎么樣?”皇后湊過臉,看著他。
這容顏,真是太完美了...
公羊小淺心底感慨著,偏偏因為他不是女人,又生不出任何的嫉妒。
夏白溫和道:“皇后娘娘,以后每次喝酒,請叫上我吧。”
皇后像一只小狐貍笑了起來,因為宮女都被她趕出去了,所以便是親力親為,直接拎來了一壇子酒,帶著一股江湖及軍旅的豪氣道:“明月宮,酒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