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陸師姐我們沒有說謊你一上來她就變了一個樣子”
“你不在的時候她還玹嬰辯白”
“這散修一定心懷鬼胎”
陸師姐“或許有誤會好,我知道了,我先理清來龍去脈,再給你們答復。長澤陳氏家主帶著他家那兩個親眷弟子來了,記得你們曾在一處聽學,既是同窗,難得碰頭,去找他們兩個吧。還有,不要忘了宗門規訓,遇事聽調,不可擅動。”
陸師姐雖然大多時候都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但她那種不急不緩的姿態,總是能令人感到心安。
少年們信任她,重重點頭,看我一眼便離開。
而我,緩緩跪坐在地上,后知后覺的恐懼起來。
48
心滋狂念,逐欲而行。
內息逆流到靈力外溢,從闖出幽閉之地到憎恨仙門正道。不必陸師姐點醒,我已經很清楚,我的心魔正在以一種極為可怕的速度吞噬著我的神智。
可我,可我竟不覺得自己有錯。
這到底是怎么了我簡直不明白難不成我真的要與正道為敵要與陸師姐作對要墮落為那讓阿檀恨之入骨的邪魔
我不要,我不想這樣
我十八歲入宗門,十九歲拜師,二十一歲進華庭苑聽學,雖有時懶怠頑劣,但從未動搖過道心。我曾對著女媧的神像立誓,要和師姐一起,將那些殘忍兇惡的鬼煞邪魔誅殺殆盡。我亦說過,這世上除了師姐,沒人比我更痛恨魔族。
可現在呢
算了。
我仰起頭,扯下那張軟若人皮的面具,臉上的冷汗與熱淚頓時如瀑而下,原來我早已大汗淋漓。
“潤青”
陸師姐果然是極好極好的人,我壞到這個地步,她依舊沒有責怪我,甚至跪在我面前,輕輕拭去我臉上的淚痕“別害怕,心魔而已,修真證道,在所難免,你要感激上蒼賜予你的魔考,只要過了這一關,從今往后你便是一個真正的修士了。”
我搖搖頭,扯著陸師姐的衣角痛哭流涕“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只有我這樣”
“我早說過的,潤青,你比旁人,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更有悟性,這世間許多修士在遇到心魔時甚至來不及醒悟便墮落沉淪了。”陸師姐的聲音冷靜而溫柔,落在我背上的手似乎有一種堅定的力量“潤青,你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不應該做什么。”
“潤青,不要讓你母親傷心。”
49
子時三刻,夜已深了。
年關將至的時節,正天寒地凍,打更人縮著脖子,拎著銅鑼,一邊走街串巷,一邊高呼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也有一隊隊衙役披甲佩刀,在城中反復的巡視,唯恐百姓家中再丟失孩童。
我也醒著,坐在屋頂上,遙望著那座早已熄燈的宅院。
據一直監視著玹嬰動向的修士所說,玹嬰三日前進了這西廂房的房門,此后便再未露過面,她父母兄嫂言行舉止亦如平常,仿佛失散多年的幺女根本沒有歸家認親。
事態不明,加上玄冥教魔修以百名幼童威脅,各宗門便都不敢輕舉妄動,只等著過幾日問心宗宗主出關,與春蓬劍劍主岳觀霧聯手,將玹嬰與麾下教眾一網打盡。
我將手按在胸口上,能感覺到胸膛里那顆心臟正在急促的跳動,它恐懼,它不安,它簡直像一頭暴烈失控的小馬要撞斷我的肋骨,沖破我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