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它這般躁動,還是玹嬰以為我熟睡,偷偷從背后抱住我的時候。
她抱住我,吻我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小心翼翼的,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甚至不敢用力的呼吸。
那時的我心臟也是這般的難受,顫栗著,痛著,酸脹到快要爆開。
那時的我忍了又忍,忍到玹嬰已然抵著我的背昏昏欲睡,卻還是莫名其妙的流下眼淚。
那時的我遠比此刻還要茫然失措。
我幼時有母親偏愛,又不似二姐霸道,三哥頑劣,在家中最是肆意自在,從未被訓斥,從未被責罰。待稍大一些,靈姝來了我家,與圣上心尖上的公主交好,連父親都要高看我一眼,對我比哥哥姐姐更尊重些,大聲說話都不曾有。再到后來,遠客造訪,斷言我與阿檀皆天資不凡,他日必將有一番大作為,父親從善如流,立即將我和阿檀送到了問心宗,我便輕易登了仙門,成了化神期大修士鴻禧的首徒。
在我順遂到底的人生里,眼淚是極為少見的。
我用了好長好長的時間才弄清楚那一晚的眼淚為何而流,隨后我便忘記了苦學多年的術法,忘記了修煉多年的靈力,忘記了這世上的一切一切,像步履蹣跚的孩子終于學會用雙腿奔跑,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絆絆,卻還是不斷的向前。
我就以那副狼狽的模樣跑到玹嬰面前,一把抱住她,雙臂用力的收緊。
那一刻我似乎將玹嬰完整的融進我的身體里,無與倫比的滿足,好像從我一生下來,就缺失這一部分,空落落的等了數不盡的春夏秋冬,數不盡日月更替,終于等到她填滿我生來的殘缺。
“玹嬰,玹嬰”
我閉上眼睛,攤開掌心,那是一枚泛著淡淡紫光的玉戒,是我常年在外云游,不靠譜的師父留給我唯一的法器。
當我在睜開眼時,我又回到了當初緊緊抱住玹嬰的那片竹林。
而玹嬰,就在我眼前,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眼神令我有些許陌生。
“”
“”
“你為什么,要不告而別。”
“你不想抱抱我嗎,潤青”
玹嬰忽然向前走了一步,那雙皂白分明的杏眸里裝滿了濕漉漉的淚珠,她用我最熟悉的語氣,最熟悉的神態“抱抱我吧潤青,我很想你,每一天都很想你,每天都會夢到你”
我用這種方式見她,是賭上性命的,也是下定了決心的。
師父留下的法器,可以強行召出修士的元神進入幻境,然而想在幻境里一決高下,無關修為,只憑心智,倘若心智不堅,極有可能元神盡散。
可我還是不受控制的走到她身邊,將她擁入懷中。
“我也很想你”
“我也每天都會夢到你”
身邊的竹子一片片轟然倒坍,郁郁蔥蔥的竹林轉瞬間就變成了無盡的黑暗。
我知道,我構建的幻境已經被玹嬰所掌控。
她從來如此,做任何事都無師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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