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舟過了好一會才說“潤青,你身上好多血,怎么弄得這么臟”
“哦,我今日隨幾個少年下鬼車鳥洞穴來著,只一眼沒照顧到,就不曉得他們幾個怎么惹怒了鳥群,被追著咬好久,害我也受牽連。”郁潤青說著,又站起來“確實太臟了,我換身衣裳再洗把臉,很快就好。小舟,鱖魚你是想吃清蒸還是紅燒”
“不急,你慢慢來。”
陸輕舟頗有點心不在焉,眼見郁潤青關上門去換衣裳了,她才想起自己忘記回答清蒸還是紅燒的問題。
清蒸,紅燒,一瞬間灰飛煙滅的小紙人。
陸輕舟思緒繁雜,毫無條理,不自覺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冷掉的茶。
郁潤青這時推門出來。
她說換身衣裳,其實只是脫下染血的校服,在里衣外頭披了件玄色的箭袖長袍,許是心里著急,行事便匆忙,連腰間的帶子也沒系,就那么散著懷,一邊垂眸整理袖口一邊快步走向陸輕舟。
像一把風吹發斷,銳利無比的劍,直直的刺過來。
陸輕舟不由地屏住呼吸。
“小舟。”郁潤青揚起臉,看著她笑了,笑的明朗可愛,笑的朝氣蓬勃“還是清蒸吧,這樣鮮的鱖魚還是清蒸最好。”
陸輕舟點點頭,在心里想潤青笑與不笑是兩個人。
“好,那你再等我嗯,最多最多半個時辰。”似乎覺得半個時辰太久了,她飛快的說了一句“應該也用不上。”
陸輕舟猶豫一瞬,抬手幫她系好腰間的衣帶,隨即說起不相干的瑣事“這件衣裳怎么從未見你穿過”
郁潤青道“這件衣裳是,是我在玉磊關輪值督長那年母親托人送去的,回小拂嶺之后就一直收著,前陣子沒得穿了才從箱子里把它翻出來。”
“你穿這顏色很好看。”
“是嗎可師姐嫌太招搖了,不喜我穿。”
陸輕舟曾在京州駐守,見過京城的鐘鼎山林、香車寶馬,自然知曉這看似平平無奇的玄色箭衣,是用宮錦繚綾制成,像這種料子,高門顯貴也難得,多是作于宮裝或官服。
可仙門清修之地,有幾人能識得這料子
陸輕舟笑一笑,溫聲說道“好了,快去洗臉吧。”
郁潤青頷首應承,快步行至院中,在廊下舀了一瓢清水,用雙手一把把捧著,將臉上的臟污全部洗凈了,可她自己又不知道是不是洗凈了,便抬起頭來,推開窗問屋里的陸輕舟“怎么樣,還臟嗎”
冷水浸過的臉,似羊脂玉般溫潤光潔,掛著一顆顆水珠,又顯得異常清亮,幾乎是半透明的。陸輕舟目光落在她濕漉漉的眉眼上“不臟了。有沒有布巾我拿給你。”
郁潤青忙道“別別,你坐著。”
陸輕舟啞然失笑“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我總要幫你做點什么吧,不然我們幾時能吃得上這魚幾時喝得上這酒”
“那小舟,你
煮一壺水好了。”
“沏茶還是溫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