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霜兒躲到樹后,悄悄探出半張臉,只見原本毫無波瀾的湖水不知何時咕嘟咕嘟的冒起泡,仿佛有個龐然大物藏身湖中,正緩緩的向上涌來,很快湖面浮現起一圈一圈水波,由小及大,越來越激蕩。緊接著,一只魚身鳥翼色彩斑斕的蠃魚從湖水中騰空而起,雙翅一振,水花漫天,猶如一場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將郁潤青籠罩其中。
孟霜兒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等怪物,忍不住為郁潤青捏了把汗,就在這時,那匹壯碩的駿馬突然從雨幕中跳出來,身姿矯健,腳步輕盈,仿若深林中圣潔靈動的白鹿,而馬背上的女子同樣從容不迫,手握韁繩,馭馬挑頭,動作極快的取下玉角弓,從箭囊里抽出一支鳳翎箭,拉滿弓弦,對準了翱翔于空中的蠃魚。
“咻”
一聲嘯鳴,箭升云霄,鳳翎箭狠狠釘在魚尾上。
孟霜兒這才注意到,那箭身竟然掛著一張符紙,矢鋒戳進魚尾,符紙往前一滑,順其自然的便起了作用。
蠃魚道行不怎么樣,接連三道符就叫它栽了下來,在空中打了個兩個轉后重重摔進湖水里,湖水濺了郁潤青一身,她卻渾然不在意,舉手投足間的灑脫把孟霜兒迷得神魂顛倒,心臟簡直都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了。
不過,陸輕舟一出現就安分了。
“潤青。”陸輕舟穿著一身極為家常的藕色薄衫,一支云釵,發髻松挽,頗有幾分賢惠端莊的妻子模樣,她不緊不慢地走到郁潤青跟前,抬手蹭了蹭郁潤青臉上掛著的水珠,眼里滿含著柔情與愛意“瞧你,怎么弄的渾身濕淋淋。”
而郁潤青,當真一下子變了個人,鋒芒盡斂,冷意消融,像極了那些成婚多年的凡夫俗子,不僅一舉一動懶懶的,說話也是溫吞吞的很不爽利“哦,蠃魚鬧的,我以為是長牙,白跑一趟。”
“還沒有長牙的蹤跡嗎,它會不會逃出梅州”
“應該不會吧。長牙喜水,別處正旱。”
郁潤青說完,將她往樹蔭下扯了扯,又問道“你餓不餓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如何”
陸輕舟微微一笑,點頭說好,繼而望向站在馬車旁的孟霜兒。
孟霜兒屏氣凝神,腦子里已經在思索,倘若陸輕舟問她為何跟來,她應當怎樣招架才好了。
可陸輕舟什么都沒問,只是遞給她一塊冷玉制成的無字牌,笑得溫婉又大度,簡直是將她當成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天兒這般熱,拿著涼快涼快。”
“多謝陸掌教好意,我坐在馬車里,一點都不熱。”
孟霜兒這樣回絕完,心里也挺恨的,她怎么一對上陸輕舟就跟沒長腦子似的,非要等半夜趴到被窩里才想起來該怎么使唇槍舌劍屁用沒有
“馬車里才悶熱。”站在一旁的郁潤青接過冷玉無字牌,直接拋給孟霜兒,旋即上了馬,微微俯身,將手遞給陸輕舟“陸掌教,來。”
陸輕舟笑一笑,握住她的手,很是輕巧的坐在了她身前。
孟霜兒捧著冷玉無字牌,不禁咬牙切齒,這下連郁潤青也恨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