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老實話,這我來過無數次竹園,卻根本不知道郁潤青口中的“阿檀”到底叫什么名字。
她一貫是不理我的,也不怎么理郁潤青,絕大多數時間就在書房里靜靜地坐著,看自己的書,寫自己的字,偶爾會讓人忘記她的存在。郁潤青說是帶我過去玩,其實沒什么可玩,就在那下下棋,練練字,畫一會畫,又安靜又無聊。
我從來都不愿意去竹園,可也不排斥,在我看來竹園是候府最清凈的地方,最適合讀書習字,剛巧,我父皇喜歡博學的人,更喜歡精于書畫的人。
我想等他見到郁潤青,一定一定會很喜歡的。
可是
我捧著一本厚厚的啟蒙書,忍不住問郁潤青“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同我回京州啊”
郁潤青正琢磨棋譜,隨口道“過兩年的。”
我很生氣“去年你就這樣說。”
郁潤青翻了一頁棋譜,忽然抬起頭看向坐在書案前的少女“阿檀,你想不想去京州,小豹說京州可好玩了。”
沒有回應。
郁潤青嘆了口氣。
我那一瞬間終于意識到,郁潤青不愿意和我回京州,不是因為她舍不得家,也不是因為她舍不得父母。
我握緊手掌,忍耐住了在胸腔中熊熊燃燒的怒火,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郁潤青。”
“嗯”
“我真的長大了。”
“豹豹,這話要別人說才行。”
我用不著別人說,我想沒人比我更清楚。
悶熱潮濕的盛夏夜。
偶爾有一陣微風掠過湖面,裹挾著荷花的香氣,輕輕送入水榭亭中。
我要離開嶺南,回京州去。過幾日就要啟程了,我拉著郁潤青喝了好多酒。她脫掉了鞋襪,坐在亭邊的美人靠上,為我唱了一首歌。
我喝醉了,她也喝醉了。
“郁潤青。”我笑著說“你想親親我嗎”
一如初見那一年,她哄小孩子似的,俯身親了親我的臉。可我不再是小孩子了,我抓住她的衣領,貼近她的唇。
有很濃的橘子味,她剛吃了兩顆橘子。我也仿佛吃了幾個汁水豐盈的橘子瓣。
過了好一會,她坐起身,繼續為我唱歌“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風空落眼前花,搖曳碧云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