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不知多久,終于瞧見了她師姐的身影。
仙盟修士為蒼生執劍,驅邪捉鬼,降妖除魔,并不是靠路見不平又或一時興起,也是要按照仙盟規矩辦事的。
百姓遭難,稟明官府,府衙玄官分辨后通報當地瞭望臺,瞭望臺的督長則會先遣人去查探,若事情棘手,難以處置,再發令召集修士前來平定。仙盟之中凡是出師的修士都有一塊隨身玉牌,收到瞭望臺急召便要速速趕到,事畢之后還需返回當地瞭望臺,將此行所遇之疑難,所決之對策,所毀之房屋,所傷之人畜等等等等,無一疏漏的呈報給瞭望臺,最后由文書整理妥當,一部分撰寫成冊送往藏書閣,留用于后人查疑解惑,另一部分則遞交給官府,令官府彌補百姓的損失。
這一套規矩從古時至今已經沿襲了幾百年,哪怕身為宗主也不能失了章法。
郁潤青隔老遠都能從她師姐沉重的步伐中感受到濃濃的疲憊。
然而才進了內院,不知督長走上前對她說了什么,岳觀霧的神情驟然凝重。
郁潤青湊近了些,聽到她低聲問“左手還是右手”
不待督長答復,一旁的門生眼睛泛紅,強忍淚意道“是,是右手,宗主,衡華日后該怎么辦啊劍修倒也罷了,斷了右手大不了用左手,衡華的法器可是”
郁潤青一怔。
衡華,她認得,那是問心宗人盡皆知的“小流星”,一手流星箭離弦而出時極為震撼人心,真像漫天的流星雨在夜空中轉瞬即逝,短暫而絢爛。
可沒了右手,衡華該如何持弓。
玉樹臨風的小流星,難不成要就此隕落了
岳觀霧靜靜地站在那里,沉默了許久,沒有開口。
“宗主”門生似乎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只剩下了滔天的憎恨“該死的玹嬰,要不是她將兇獸從蠻荒神域里放出來,衡華也不會有此一劫”
郁潤青想,若是這樣尋根問底,罪魁禍首應當是她才對。
似乎也不該是她,而是那個掠走上千靈童以血祭鼎的魔修。
可那么一個殘忍至極的魔修,又為何成了一個殘忍至極的魔修。
這一刻,郁潤青似是明白了何為順應天命。
果然是命中一切,或生或死,或得或失,或苦難或煎熬,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宗主,既然兇獸盡除,那玄冥教那邊是不是該做打算了。”督長斟酌著說道“這半月以來,空桑城的魔修幾乎傾巢而出,不知是找什么,大有掘地三尺的陣勢,甚至幾次三番派人到淮山刺探,這般異象,總是令人感到不安。”
岳觀霧仍舊沉默,只是握緊了腰間的佩劍,因太過用力,指腹泛白,沒了血色。
郁潤青蹲在窗臺上,盯著她看了好一會,輕輕跳下去,落到她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