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知意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擔憂是多慮了,自己的猜測也不大準確
她以流云傘的視角,旁觀著這段千年萬載前的過往,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長寒此刻的神情,流云分明離她很近,觸手可得,可那雙烏泠柔潤的眸子里,并沒有多少纏綿的情意。
“門生又如何。”長寒似乎不愿多談此事,隨口應付一句,便拾起自己的佩劍,對流云道“不管怎么說,既然我答應了你哥哥要照顧你,就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流云見長寒要離開,微微垂下眸,輕聲說道“你待我這樣好,只是因為哥哥嗎”
此話一出,鐘知意頓時明了,原來她眼前正上演著一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戲碼。
長寒大抵知道流云的心思,毫不避諱道“我與風起自幼相識,情同手足,你是他的妹妹,便也是我的妹妹。”
流云像是無話可說,沉默許久才抱緊了懷里的傘,略微勉強的笑一笑“我知道了你送我的生辰賀禮,我真的很喜歡。”
長寒看著她,似感觸良多“一轉眼,你竟然已經十六歲了。”
鐘知意一怔,心想這樣說來,距離流云的死期豈不是只剩一年
流云低著頭道“你也才比我年長一歲,做什么總是這樣的語氣”十六歲的少女,聲音是渾然天成的甜糯,如同裹著白糖的米糕,一星半點的埋怨從她嘴巴里說出來,無異于可憐兮兮的撒嬌。
雖然僅僅是年長一歲,但長寒看流云的眼神,全然是看一個沒長大的孩子,那樣的無可奈何。
因此,十六歲于長寒而言,分明已經到了可以試著放手的年紀,可她對流云顯然還不能放手。
“好了,你不是說想吃楊柳畔的蟹釀橙嗎,晚些時候我帶你去。”
“還想吃涼水荔枝糕”
“嗯,荔枝糕。”長寒隨手將裝傘的匣子合上,又習慣性的把椅子擺正,而后才道“那我先走了。”
流云點點頭,目送她離去。
鐘知意望著長寒漸行漸遠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
長寒仙尊和她師父,不僅容貌和身形十成十的相似,就連言行舉止也有幾分相近,按照常理,完全可以說她師父是長寒仙尊的轉世。
然而宗史上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長寒仙尊是得道飛升了的,不應當入輪回。
難道天底下真有這么巧的事
鐘知意思來想去,更愿意相信長寒其實并未飛升,畢竟彼時的問心宗是指望著長寒才得以統領仙盟,一旦長寒隕落的消息傳出去,恐怕要起不少風波,所以長寒身為問心宗宗主,仙盟之首,不論真假,都是一定要飛升的。
由此推斷,她師娘必定就是流云的轉世
鐘知意的念頭一會一變,一晃神的功夫,天色已然暗了。
流云坐在窗邊,時不時向外張望,明擺著是在等長寒赴約,那翹首以盼的模樣,鐘知意看了都覺得可憐
又可愛。
鐘知意想,接下來的故事發展應當是隨著流云漸漸長大,長寒不再將流云視作妹妹,兩個如水到渠成般相知相愛,情正濃時,陰陽兩隔,十七歲的流云不幸枯骨黃土,而十八歲的長寒為此與家族決裂,一直到百世輪回后,兩個緣分未盡的有情人才再度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