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彎下腰,一只手放在膝蓋上。
“是啊,畢竟是躲老爹大作戰,”杰森輕描淡寫道“多玩兩天,你不會真的覺得咱倆要一路旅游到法國去吧。”
杰森對此敬謝不敏。
雖然,他們都沒那么傻,這無非就是個借口。接電話的阿爾弗雷德深諳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被戳破的,他寬容地默許了這一切只是最近他們實在沒什么空真的跑去旅游。
但時間還是得拖一下的。
“是咯。”他突然笑了笑“如果要找消遣的話,這不是有現成的嗎。”
最有意思的莫過于此酒吧老板拖著他們聊了快兩個小時的天,從剛開店到陸續有人進來,那些目光微不可查地戳了戳他的脊背,接著在他轉頭前就逃也似的移開了。布萊雷利很確定,杰森的槍被他藏在夾克里,從外頭幾乎看不出端倪。
“不到天黑,但是路上行人不算多,而且居民的態度也很詭異,他們既然在五朔節有聯合活動,理論上并不是那種排外的鎮子,旅游是他們收入的一部分。”布萊雷利用手摁了一下床鋪,還算可以。杰森還想說些什么,就見他不知從哪嘩啦一下掏出了一張日報。
“你什么時候拿的報紙”
“酒吧里順的唄。”
見鬼,我怎么沒見他順報紙。杰森想,隨即他放過了這個問題。因為布萊雷利沖他招了招手。
“你看這里。”
他手中的報紙皺巴巴的,日期也并不是當日,而是一周前。在這個紙質印刷品逐漸被電子產品取代的年代,報紙上沒什么用的廢話文章也多了起來。布萊雷利快速地掃過那些沒什么意義的逗趣新聞,在左下角的版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這里有三篇尋人啟事。”布萊雷利從兜里摸出來一支筆,在報紙上面畫了個圈。“失蹤地點都是在這附近,還都是九到十六歲的孩子。”
事情變得一目了然起來。對于見多了這檔子事的杰森和布萊雷利,這就是個基礎題。不過,他們并沒有掉以輕心地將事件粗暴地歸類,正當布萊雷利準備問問杰森要不要出去走走時,他回頭就撞見了杰森凝固的目光。
那是一種不同與以往一切的眼神,布萊雷利自認為他并不能算了解杰森陶德,但他還是在那個不經意間捕捉到了那頭咆哮的哀獸。
看不見的血色情緒從男人心頭擴散開來,像一抹煙霧,連旁觀的布萊雷利都不免嗅到了那被一個人滯留在世界深處的絕望。
他低下頭,在報紙的另一側看到了一則廣告
那是一張聚會上的圖片,五彩的緞帶混合著亮閃閃的紙片,在一派童趣中,氣球高高飛在照片邊緣,孩子們的歡笑被裝在這小小的四方,美好本該就此被定格
被孩子們環繞著、簇擁著的,作為主角的男人有一副虛胖的身體,雙手捧著蛋糕,臉上涂著油彩一個憨態可掬的小丑,正跟著孩子們一起微笑著,在這張照片里
盲人們尚且還在跳舞,獵人卻早早就睜開了雙眼那是一種來自天性的警告強烈的違和感壓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一張微笑的面孔,一雙毫無善意的眼睛,油墨的標題如此寫到本地著名慈善家伊登福特近日在家中舉辦宴會,他直言世界需要給孩子們更多幫助。
布萊雷利好像頭一次認識杰森似的,他看著他,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什么他闔了闔藍色的眸子,心中莫名響起一個聲音。
蝗蟲成群結隊地飛過這個男人的心田一陣風吹過,眨眼間連麥茬被啃噬殆盡,他人盡是在給予那些貪婪、惡意、無所事事地選擇、有意保留的欺騙。在黑壓壓的電影院里,銀幕外的人們會看到這樣一副畫面
豐收離開了,只留下荒蕪,于是大地上再也不會長出新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