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這樣。”維托里奧道“能發現方向,在您斧正錯誤后,事情發展得總是超乎尋常地順利。”
“對吧他很聰明,也不知道老蘭欽怎么教出來的這樣一個小怪物。”他可惜地砸砸嘴“不過他始終不待見我,不過,我們只要能留住阿祖羅就夠了。”
“而他,而我,我們能帶著法布里奇走上一條前所未有的輝煌大道,哈哈哈哈,我愿意教給他所有家族事物,就像芙瑞嘉毫不吝嗇地將她的騙術和易容教給他一樣。如果可以,我還能把喬凡娜嫁給他,畢竟喬凡娜確實也很喜歡他那張臉。”他舉起杯子,似乎已經看到將來輝煌的愿景“前提是他回來,他會回來的。”
他喝光了最后一滴酒,然后輕柔地向維托里奧吩咐道“記得把他的行蹤透露給那些看不爽我們的老對頭。”
“哦,說起來,我記性也逐漸不太好了,塔加米諾好像也還剩幾個小貓小狗吧,不過沒關系,等他什么時候膩了回意大利,你親自帶人去保護他。”
“畢竟,”埃科修斯說“法布里奇永遠站在他的身后,只要他為我所用。”
他的笑容就定格在了那一刻。
下一個瞬間,一記裹挾的憤怒的拳頭就狠狠地砸在了這個幻境上,布魯斯一拳又一拳地擊打在他那虛偽的笑容上,順應了他愿望的幻覺終于不再讓他只看得到摸不著。埃科修斯像個假人一樣,還在說話、微笑,即使他的面部已經被男人的拳頭鑿到變形。而他的二把手站在一旁,還在按照既定的劇本對話哪怕,這場面在外人看來相當滑稽。
布魯斯已經很少很少如此憤怒過了,他靠憤懣與不甘行至今日,亦靠這些撐起了那沉甸甸、黑漆漆的蝙蝠俠,即便如此
你都做了什么
他睜著眼睛,藍色的眼珠像玻璃球那樣,無機制,無光彩。帶著明明已經消耗殆盡,卻仍舊在下一秒涌出的悲戚;他掐著法布里奇的脖子,自己卻率先陷入窒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攜帶致人死地的心愿揮舞拳頭,他已經快被憤怒的風暴給卷入,撕裂,而后墜入萬劫不復。
那是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這群惡棍,操控他的人生,還想埋葬他的善良,讓他背離他的心靈,剪下他的道德
他不曾參與他的漂泊,不曾知道他的噩夢,他只是個虛影,一個不存在與他此刻生命中的亡靈。
恍惚間,布魯斯又回到了某個不眠之夜他記得阿祖羅房間里擺著一尊黑色圣母像,由上至下,注視著雙眸緊閉、被魘在床上的孩子那是阿祖羅,還是布魯斯自己,他已經分不清了。月光從窗外撒入室內,蝙蝠從窗邊飛過,一切總在反復上演著,連終有一死的安慰都開始變得乏味起來
無力睜眼的蘭欽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無從得知的是,在他口述遺言時,握住他手的并不是阿祖羅,而是一名負責照顧他的護士。護士西多妮握著他枯槁的手,直到蘭欽真正盼念的人到來。先去和埃科修斯述職的阿祖羅姍姍來遲,他和她道了謝,接過了她的工作,而護士西多妮也順理成章地退出了病房。
她沒有向阿祖羅轉達那番他未曾聽到的遺愿,之后也沒再有機會見過他。她出了病房后,跑到護士站,借著小憩的姿勢偷偷掉著眼淚,她不是不想告訴那少年真相只不過,整個私人醫院都是法布里奇財產在他要求她不許透露任何蘭欽的只言片語時,她只能照做,這些窮兇極惡的黑手黨,時常要挾人的性命,作為普通人的西多妮,丈夫、母親和孩子都被黑手黨監控著,她沒有任何與這龐大黑暗對抗的余地,也不會有任何宛若羅賓漢式的英雄人物來幫助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