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有節奏地明滅,為生活在要么一片白晝,要么一片黑暗中的人帶去讓人不安、慌亂和不寒而栗,心臟像被捏緊,被插上了發條,隨著轉動而擰出人們幻覺中的血液,每個夜晚都在滋生恐懼,而只有最錯亂、最瘋癲的靈魂才會開開心心地跟著他們搭錯了不知哪根筋的腦子,兀自哼唱詭譎的曲調,那一刻,他們認為自己是八音盒。
冷風灌不到這兒,因為這里不是給任何能夠流動的、或者靠流動而活的、或者擁有自由屬性的生靈、現象而造的,這里的人活著,但你最好還是把他們當做死物,當做荒誕,當做世界故意留下的缺憾,生長在陰影中的瘡斑,以前在歐洲,人們管這個瘡斑叫麻風病人,時過境遷,生活在這里的人管它叫阿卡姆瘋人院。
讓我們略過這座瘋人院被提及了不知多少次的創建史,還有那些臭名昭著的犯人,只講講其本身可能存在意義,對其他地方漠不關心是美國人的通病,見聞從未踏足哥譚的人會將這里和圣伊麗莎神病院相提并論,認為這里擺滿了閃爍著恐懼光芒冰冷銀刀,隨處可見的腦切片漂在福爾馬林液中,墻角上陳年的血垢,殺人電影中的屠宰廠然而事實并不是這么回事,反倒是那些屠夫、瘋人、想借助疾病逃離死亡的精明主義者們還算舒服地居住在這里。為了社會安定,人們總不可避免做出驅逐的行為,醉漢、出賣色相者、歇斯底里之人,滿載愚人的狂歡之船注1就這樣漂泊在寬闊的河流中,不知去向。
當穿著一身紫色戰衣,帶著風帽的女性踏步而來時,她穿過忽明忽暗的走廊,與緊張的、持槍的士兵們擦肩而過,她甚至還不到他們的胸口高,但她的到來多少給這些驚慌失措的家伙們喂了一顆撫平心臟的藥丸。
只因她胸前印著那只蝙蝠。
她刷過一層層的門禁,來到了阿卡姆瘋人院的深處,來到了地獄的深處。
哼唱的八音盒戛然而止,然后是饒有興趣的一段嘶啞嗓音“哦小鳥。”
拿腔拿調,倒是他一貫以來的做派。而她接到的任務只是守在這里而已,這算不上什么義無反顧。她站在牢籠外,靠在墻邊,開始望著燈發呆好在并沒有發生什么突然大斷電的情況,蝙蝠的到來讓那些稍微慌亂的人重回鎮定,排修電路,并調整巡邏方案,這是蝙蝠俠還在的時候就定下的。
她對負責人說不用擔心,尚在計劃之內,還不到蝙蝠俠要過來的時候。
見到她并沒有聽自己講話,甚至還掏出一本書杰森的來打發時間,小丑他把臉貼到了欄桿附近,像毒蛇那樣,而欄桿上有細微電流。而他依舊掛著怪異的笑,他臉色慘白,雙頰瘦削,他大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會流出一些唾液。
“你在看什么哦,走過來一些,走過來一些別看我這樣,我可是把你們這些小鳥記得清清楚楚,聽說蝙蝠俠又有了新小鳥,他都沒告訴過我呢。”
女孩根本沒理他。
“我還記得最有意思的那兩只,美妙的夜
晚,我呢,也是有美學觀點的沒有人能擺脫,須知,邪惡也是美麗的,我費心費力地布置展館,又給我親愛的老對頭送上華麗的謝幕我裝點這樣的美麗”
“裝你個頭。”她終于忍不住回了一句話接著這丑東西更來勁了,他貼欄桿貼得更緊了,開始用油滑音調誦著一首波德萊爾
啊,我親愛的,在如此美妙肚子里爬出黑糊糊的一大群蛆蟲,好像一股稠厚的膿那樣閃閃發光,紛紛向前涌去我心目中的星辰,我天性中的太陽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