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雷利抓著夔娥問了很久關于她與農人們的談話過程,實際上,她確實也沒講什么。起因是她在村子里看到了索菲亞阿努夫里耶夫娜也就是那天差點被仆役打的那個女人。她的男人去歲得病死了,她一個需要養活一雙兒女,光靠種地,她壓根種不完。于是她也到地主家里做工不過,她因為弄丟了地主的一支銀杯而被扣下了工錢,在她勤勤懇懇做了一個月的工后,沒拿到任何報酬,就這樣被趕了出來。在和她交談的過程中,索菲亞告訴夔娥,她其實壓根沒見過那支銀杯,她是被栽贓陷害了,可她辯解無用,只好被迫認了下來。
“盜竊是罪過我又怎么可能去做那種有罪的事情,耶穌基督,我是清白的,能進入主人書房的只有伊萬一個人是他,一定是他拿走的銀杯”索菲娜說,她用手背抹了抹淚水,那是一張貧乏到不可思議的苦悶臉龐。
“我也沒什么能幫助她的,給錢吧,未來的盧布也不好使啊,就隨便和她聊了聊,期間又有人過來聽我們聊天,這不就我真的沒講什么啊臣冤枉啊”
夔娥用手指絞了絞衣裙,戰戰兢兢且信誓旦旦地說。具體的談話內容,現在讓她回想細節,等于白搭,她就記得她為了寬慰這幫苦命的莊稼人,講了一些地主的壞話,無非就是地主霸占了農人賴以為生的土地之類的,她對俄國農奴制度以及改制后的農人情況了解并不多,布萊雷利又不在,只能模糊地依靠她唯一知道的、西藏那邊的農奴和國內過去的農民經歷來揣測,不過,一些共同點還是有的。就在她感嘆一個假設一個日后會實現的假設之時,聽眾中的卡爾普大叔突然激動地念叨起了她提出的這個“可能”,并激動地詢問這是哪個國家的好東西。
這一下子給夔娥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大清和沙俄這倆帝國還沒亡呢扣鍋誰都不好使,于是只好往歐洲那邊扯。
由于她講的實在是太含混了,這樸實的莊稼漢干脆自己結合了一下東正教信仰夔娥所講的他沒記住名字的主義來看,主義主張幫助窮人,平均地產,耶穌基督也主張幫助窮人;主義主張消滅一些罪惡、敗德的貴族,但抗爭過程中不免被這些貴族迫害,耶穌基督也主張善德,拒絕當時羅馬貴族的荒淫無度,還曾經被那些熱衷放債的猶太人迫害;主義下人人互幫互助,耶穌基督的時代也是如此
“好了不用再說了。”布萊雷利一拍腦門,他已經知道卡爾普大叔是怎么邏輯自洽自我說服的了。他喃喃自語道“我真的低估了他們俄國人了對,畢竟是相信圣愚的國家,雖然應該不到拉美那種程度”
現在看來,還真不怪夔娥,是大叔自作主張亂搭橋。
“倒是低估他了別出什么亂子就好。”
“誒、誒會出亂子嗎”
這時候,蘇爾過來給他們送面包和果汁,他對去除了偽裝、突然間就變得過分年輕的布萊雷利沒發表任何多余的意見,他就是多看了一眼。正當他要出去的時候,被布
萊雷利留下了。
“今晚風還挺大的,您睡干草棚沒關系嗎”
干草是暖和的,夏天沒那么冷。”蘇爾說,他依舊準備推門出去,但被夔娥拽住了衣角。
“留下吧。”她說“還得謝謝您給我們送吃的過來。”
這年輕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寧靜氣質,就像一座沉默的針葉林,夔娥坐到床板上,把剩下的椅子讓給了這位局促的青年,托著下巴,喃喃自語道“我真的沒想好吧,至少當時是沒想的,會有什么影響嗎”
“也許不會有。”布萊雷利冷靜道“這也分兩方面,如果僅僅只是搞一些農民起義之類的事,那以他們的力量,目前來說有些困難但如果涉及到宗教,有點棘手,不過應該也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