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謝旃低低的聲,口中那兩個字,叫得那樣纏綿“綏綏。”
是傅女的乳名吧,謝旃從不曾告訴過他。桓宣默默聽著,再沒有比此時更清楚,哪怕再留戀,他和謝旃都已長大成人,各自有了其他的人和事,那些親密無間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綏綏,”謝旃又喚了一聲,握住傅云晚的手,“我走以后,你好好照顧自己。”
傅云晚說不出話,眼淚一滴接著一滴,掉在他手上。
“別哭,”謝旃抬手,想替她擦,抬起一點又無力垂下,“也別怕,還有棄奴在,他會照顧你。”
門外,桓宣從簾子縫隙望進去。
謝旃蒼白的手被傅云晚握著,貼著她柔軟的臉頰,她在哭,嫣紅的唇染著淚,一遍遍吻謝旃的手心“檀郎,檀郎。”
桓宣怔了怔。
謝旃在嘆息。少女的唇那樣柔軟那樣溫暖,那樣讓人留戀,可他以后,再無法觸碰了。輕輕撫她的臉“綏綏,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嗎”
“記得。”傅云晚哭泣著。
她永遠也不會忘。四年前的三月三,她到漳水邊為重病的母親祓禊,傅家那些小娘子一向厭憎她,不知是誰推了一把,她掉進了河里。
冰冷刺骨的河水淹沒頭頂,失去意識時模糊覺得腰間覺得一緊,有人托起了她。醒來看見了謝旃,少年的衣服濕了大半,頭發上滴著水,笑容干凈得不像這塵世的人“別怕,沒事了。”
“檀郎,”那些強烈的愛戀不舍突然涌上來,傅云晚忘了羞恥忘了懼怕,哭泣著吻上男人的唇,“別走,不要走,別留下我一個人。”
一霎時氣血翻涌,謝旃用盡所有力氣抱緊懷中女子,回吻。
桓宣猛地撂下氈簾。
驚訝,煩亂,晦澀的滋味。眼前晃動的全是那雙嫣紅的唇,沾著淚帶著水色,與謝旃唇舌糾纏。
傅云晚舌尖嘗到了甜腥的氣味,是謝旃的血,源源不斷流出來,將他剩余的生命,全都帶走了。心疼得幾乎要死去“檀郎,別走。”
“綏綏,”謝旃冰涼的唇緊緊貼著她的,“其實那天,救你的是”
話沒說完,猛地嘔出一大口血。
傅云晚驚叫一聲,看見謝旃嘆一口氣,頹然倒了下去。
“檀郎”傅云晚撲上來,他琉璃似的眸子失去了光彩,沉沉地看她“抱、歉。”
“佛奴”門外有人叫,桓宣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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