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晚沿著青石板鋪成的道路,慢慢走過庭院。
從前這條路鋪的是碎石,有一次石塊松動,她踩到了扭傷腳踝,謝旃便讓人換成了石板。
踏上三級臺階就是穿堂,正中掛著謝旃手書的飛白體,她很喜歡這種飄逸欲飛的感覺卻總是寫不好,謝旃說將來成了親,每天都教她寫。
穿過穿堂就是前院,右手邊是他的書房,他們定親后她來這邊的次數多了許多,最常去的便是書房,他會手把手教她習字,教她作畫、題詩,窗邊一叢蘭花,她及笄那天,他在蘭花旁擁抱了她。
再回不來了。
傅云晚沉默地望著前方。好累,好想他,她早該去陪他了。
大門外衣袍晃動,王澍急急走了進來“傅娘子,這是要去哪兒”
“回家一趟,”傅云晚平靜說道,“有些事要辦。”
如果她說進宮,他們不會放她走的。她極少撒謊,此時卻說的面不改色,人之將死,反而比從前有出息了許多。
王澍并不相信她的話,況且就連傅家也是回不得的,上次回去就差點出事。“傅娘子有什么事,交給我辦就好。”
“你辦不了,我得親身過去。”傅云晚看著他,聲音不高,卻不容拒絕,“大將軍只說讓你們照顧我,沒說讓你們關著我,不準我出門。”
王澍一時無法反駁,想了想又道“傅娘子要么稍微等等,待我稟報大將軍一聲,再安排人跟娘子一道。”
他四下里急急找著,段祥和阿金阿隨都不在,就連段祥和那些侍衛也沒影子,如今她身邊只有兩個面生的女使跟著,大約是傅羽仙帶來的“段祥怎么不見”
“我也不知。”傅云晚越過他,走出大門,“王參軍去稟報吧,我先走一步。”
眼看她往傅嬌的車上去,王澍心下著急又不好攔她,叫過家奴“段隊正呢侍衛都哪里去了”
“剛剛大將軍傳了口信過來,要段隊正他們幾個到西城門等他。”小奴道。
不好剛剛桓宣絲毫不曾提起過這事,況且桓宣這時候應該在宮里,怎么可能去西城門王澍急急說道“快去宮里尋大將軍,傅娘子被傅美人接走了”
又將自己的侍從全都打發出去“悄悄跟著傅娘子,若是她往宮里去,立刻報我”
大門外,傅云晚看見了傅嬌。她靠窗坐在車上,手肘撐著窗沿,昏昏沉沉似在小睡,宮裝寬大的袖子滑下來,露出手腕上紫黑的鞭痕。她傷得比傅羽仙更重。心里一疼,連忙上前握住“十妹別怕,我來了。”
她邁步登車,傅嬌吃了一驚,忙將袖子拽下來遮住傷痕,急得推她“七姐快別去,去不得,那是個吃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