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
桓宣站在廊下等著牽馬,心頭那股子沉郁不平之氣,始終不能消解。
衛隊副陳萬上前稟報“昨夜在傅家搜過幾次,寄姐昨天一早就失蹤了,劉婆連夜審過幾遍,看樣子并不知情。”
消息是寄姐傳給李秋,門禁是寄姐幫著李秋買通,假如傅嬌沒有說謊,她并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誰,那么這抓出幕后人的唯一線索,就是寄姐。“加派人手,一定要找到寄姐。”
陳萬領命去了,桓宣上馬出門,王澍又急急追來“昨夜陛下連下幾道圣旨,命在京各部將校尉以下將官名單全都報上去,羽林軍和虎賁軍連夜集結,已有先頭部隊連夜趕往荊州。”
桓宣勒馬,從王澍眼中讀出了和他一樣的推測,元戎說的看樣子不假,集結羽林、虎賁,應當是為御駕親征做準備,至于報送將官名單,則是要摸清底細,方便下手。“咱們的人還要多久能到”
“快的話明天,最遲也在后天。”王澍道。
桓宣點點頭,拍馬出門。
冷風刮著臉頰,心頭一件難事,始終不能決斷。元輅既然留下了他,那么此次御駕親
征,必然也會帶上他,他這一走,她怎么辦原想留她在鄴京,但元戎那天特意提醒不要她留,內中必定還有蹊蹺,那么他該如何安置她
一路上反反復復籌劃,怎么都覺得不是萬全之策,直到看見宮城巍峨的城墻時,桓宣勒馬,自己也覺得可笑。無數性命攸關的大事擺在眼前,他千不想萬不想,全都在想著她,而她此時,大約拿著那條帕子,守著謝旃的靈位,追念哀傷。
活人是萬萬及不上故去之人的,更何況又是謝旃。他這一腔情思,注定也只能是個笑話
可斯人已逝,活著的人還有大半輩子,難道這大半輩子里,都要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日思夜想,念著別的男人桓宣沉沉吐一口氣,腦中突然蹦出一個念頭,憑什么人是他先救下,身子是他先得,如今守在她身邊的,也只是他。
手里握的韁繩越來越緊,他從不曾想過與謝旃爭,但這件事,恐怕非得爭一爭了。
“大將軍,”另一邊宮道上,范軌拍馬趕來,“陛下已經決定御駕親征,留我鎮守鄴京。”
他眉頭緊鎖,顯見對這個結果很是憂慮“有件事一直想與你商議,陛下除了要準許南人從軍,也有在軍中整頓改制的打算,只是眼下這個時機實在算不上好,所以我左思右想,始終覺得不妥,也就沒有跟你說。”
桓宣聽著,一言未發。從這句話來看,元戎說的是確鑿無疑了。眼下這個時機的確很差,南有景國北伐,北有柔然進犯,這時候再要強行改制,軍中說不定就要大亂,也就難怪范軌犯躊躇。
只是元輅向來強硬,也未必就聽他的。
“大將軍,”身后又一陣蹄聲輕快,元戎笑嘻嘻地走近,“老太師也在呀,陛下大晚上的要什么校尉名單,我是個大老粗,手底下有哪些人自己都鬧不清,折騰得我一晚上都沒睡覺,這名單一時半會兒怕是弄不出來嘍。”
范軌看他一眼“大司馬還是到陛下面前去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