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有過很多覺得扛不過去的時刻,他有經驗,只要狠心咬牙,扛過去了,以后就再不可能傷害到她了。
輕輕將她放下,站了起來“傅云晚。”
她聽見了自己的名字,抬頭看他,桓宣繃著臉“說話,跟我說話”
聲音很大,嚇得她一個哆嗦,桓宣強忍著心疼“罵我也好,打我也好,我讓你捅我幾刀都行你說話,聽見沒有,說話”
啪,解下刀重重拍在案上,她抖得更厲害了,眉頭皺著,嘴巴微微張著,迷茫恐懼之外,似乎有了點新的,不一樣的情緒。
桓宣低頭,看見自己滲出來的血,這兩天事情慌急忘了換藥,剛才解刀的時候又太用力,肩背上的傷口撕裂了出血,讓她看見了。她是在擔心嗎
狂喜著,撲過去想要抱她“綏綏,沒事的,不疼,就是流了點血,我換個藥就好了。你”
后面的話又噎在喉嚨里,她現在,又恢復了方才那種死水般的眼神,不增不減的迷茫恐懼。方才那一剎那,只不過是他的錯覺。
“綏綏。”桓宣緊緊抱著她,后悔,自責,絕望,跟她同樣的迷茫。有什么熱熱的東西從眼角滑下,滑進她發絲里,看不見了。
第二天一早,謝旃來了,等在門外“讓我見見她,也許我能安撫她。”
“滾”桓宣罵著,“滾”
謝旃不肯走“我與她相處多年,她的性子我比你更了解,讓我見見她。”
“滾”桓宣拔刀,“別讓我再看見你”
謝旃走了。桓宣大步流星跑回去,傅云晚還沒有睡,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天花板上褪色的紋飾,沉默蒼白。
第三天還是如此。大夫走了一撥又來了一撥,商議著開方吃藥,吃下去,卻是一點兒效果都沒有。
她是真的,被他弄壞了。桓宣紅著一雙眼,困獸般的走來走去,聽著遠處冷冷清清敲起來的刁斗。她被他弄壞了。他真是罪該萬死
“大將軍,”段祥小心翼翼走來,“謝郎君求見。”
以為他會發怒,可他步子一頓,半晌,嘶啞著嗓子“讓他滾進來”
謝旃踏進門內,看見桓宣血紅的眼,蓬亂的頭發,下巴上亂七八糟新長出來的胡子。步子一頓“她還是不說話”
“不許亂說話。”桓宣死死盯著他,牙齒咬咬得緊緊的,下頜上棱角冷厲的頜骨,“要是敢對著她胡說八道,我殺了你。”
謝旃看著他,語聲平靜“她在哪里”
臥房的門打開了一點,謝旃閃身進去,身后呼吸沉重,桓宣沒有進來,隔著窗戶看著。帷幕遮擋著床榻,里面安安靜靜沒有聲響,點著一支白燭。謝旃在榻上坐下,輕著聲音“綏綏,是我。”
里面嗒的一聲響,似乎有什么東西掉下來了,跟著窸窸窣窣,傅云晚的影子拖在屏風上,瑟縮著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