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身上的冷氣撲到她,在帷幕外就把外袍脫了,又把手搓了半天搓熱了,這才輕手輕腳走進來“怎么還不睡”
傅云晚正在看顧玄素的手稿,看得入神忘了時間,剛剛放下他便走近了“這燈太暗了容易傷眼睛,我再給你點幾支。”
還沒來得及阻攔他已經走了,很快又拿著幾支蠟燭進來,點亮了一齊照著,明晃晃的簡直耀眼。他沒有在床邊坐,像昨夜那樣坐在地上挨著床沿,仰起頭跟她說話“綏綏,后天卯時我送你出城,由段祥護送你去官道,我辰時過去與你會合。”
會盟定在二十一日午時,卯時將有一批宮人先行出城過去會盟臺籌備,他已經安排好人手,讓她混在里面一起出去。辰時他會隨著元輅一起出城會盟,只要出了城,他立刻就回六鎮。
這幾天表面看著平靜,內里卻是劍拔弩張。元輅暗地
里調兵遣將,那兩萬東軍也與元戎搭上了線,賀蘭氏更是各種活動,私下串聯。種種跡象表明,元輅要對他下手了,應該就在會盟當天。
那天為了警戒示威,元輅下令黑騎提前過去會盟臺,所以那天,他手底下沒有嫡系心腹可用。綏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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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晚低眼,他黑琉璃似的一雙眼定定看著她,又讓她想起兇惡又溫順的大犬,他低著聲音“我們一起回六鎮。”
讓她突然一下子濕了眼睛。想起夢中的江東,想起昨天謝旃小心翼翼的問。她是注定要讓他傷心了。那些往昔的歲月,再也回不去了。
桓宣看見她眼梢的水光,心里一下子慌了。她是不情愿跟他走嗎“綏綏。”喃喃喚著,站起來又俯身下去,忍不住向她靠近,“那邊雖然冷,但是春天很好看,漫山遍野到處都是碧青,還會開花,很多花。綏綏,那邊雖然不如江東,但也是很好的,你”
想說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到嘴邊又不敢說,怕她拒絕。這樣低著頭看著她,看她眼淚默默淌著,想擦,又不敢擦,她還在怪他,所以不肯跟他走嗎“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會那樣,你原諒我這次吧。”
傅云晚抬頭,他眼中的痛苦懊悔那樣強烈,讓她的眼淚落得更急,哽咽著說不出話,輕輕握他的手。肌膚相觸,有異樣陌生的感覺,覺得怕,很快松開了,但是他立刻反手握緊“綏綏,跟我回去吧,回家去。”
家。從前提到這個字,總是謝旃溫潤的笑,謝家穿堂里掛著的手書飛白體,謝旃書房窗下的蘭花。永遠回不去了。
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在他懷里,哭得失聲。
桓宣慌張著擦著,擦不完,她眼淚那樣多,手上都濕了。忍不住去吻,于是嘴巴也濕了,咸咸的讓人難過。不知道該說什么,一下下拍撫著她,輕聲安慰“不哭了,乖綏綏。”
傅云晚慢慢止住了哭聲。原是想好了的,卻還是哀傷得厲害,眼睛腫著,看什么都帶著虛虛幾重影子,桓宣的臉也是。他便在這虛影子里,緊張喑啞地問她“跟我回家去吧。”
傅云晚窩在他懷里,許久,點了點頭。
聽見他心臟砰地一聲響,他嘆息般的,緊緊抱住她“綏綏。”
她是這樣好,他做下這般齷齪事,她竟還肯要他。讓他恨不能匍匐在她腳下,頂禮膜拜,像供奉神佛一般,供奉她。
臘月二十一日,卯時。
傅云晚宮樣裝扮,臉上涂了黃粉遮掩容貌,坐著大車來到城門前。
車門關著看不見,能聽見外面應答的聲音,是守衛在核驗身份。因為有宮里的腰牌所以很順利,一輛車過去,又一輛車過去,現在,該她的車子了。
傅云晚低頭坐在車中,已經是第二次喬裝經過這個城門,此時比起上一次沉著得多,腳步聲中守衛走到跟前,傅云晚微露半邊臉,從窗子里遞出腰牌,并沒有人起疑心,腰牌很快遞回來,現在車子動了,馬上就要穿過城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