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一切的起因,都是元輅。若非元輅,謝旃不會詐死,他不會回來,不會遇見她,不會愛上她,不會發現身邊的一切全都是欺騙,背叛。罪魁禍首,元輅。殺了他。
元輅拍馬上前,看見他血紅的眼,周身的煞氣。便是自負如他,一時也有點遲疑,躊躇之時桓宣已經到了近前,刀光一閃,當胸劈了下來。
躲已經來不及,多年沙場磨練出的本能讓元輅一刀也向著桓宣劈來,料定他會躲,如此就可化解,哪知桓宣不躲不閃,徑直向著他的刀鋒,與此同時,桓宣的刀也劈下來了。
比他的刀快,帶著令血肉殘破的不詳聲響,重重劈在他心臟的位置。元輅大叫一聲,手中刀失了準頭,在桓宣肩頭一劃,隨即被桓宣揮刀格開,向他心臟上那個傷口重重又是一刀。
元輅嘶吼一聲,身后侍衛們一涌而上又被桓宣砍翻,元輅趁機撥馬逃走,渾身鮮血淋漓,看見賀蘭祖乙和元戎站在不遠處觀戰,一個個畏縮著不肯靠近,惱怒著嘶吼一聲“畏縮不前者,殺”
那兩個人沒動,遠處有人在喊“住手大將軍不可”
一人一騎飛也似地奔來,是范軌,花白的頭發上胡須上染著冰雪,蒼老的聲音穿透廝殺聲“陛下不可”
他來得快,一眨眼沖到近前,鋼鞭揮出擋住桓宣手中大刀“大將軍,陛下對你有知遇之恩,此次軍中整頓陛下也是全權交托給你,如何因為奸佞小人幾句挑撥,就要反了陛下我愿做保,讓君臣重歸就好。”
桓宣一言不發,收刀避開往另一邊去,范軌追出去一步又返回,急急奔到元輅身邊“陛下,龍體如何”
元輅喘著氣捂著心口,血止不住,自己也能感覺到生命在迅速消失,惡狠狠道“所有人聽令,誅殺桓宣者,賞千金,封萬戶”
眾軍得令,飛蝗一般撲過去,范軌夾在亂軍中,明白多年心血從此就要付諸流水,又見亂軍中一人橫沖直撞,不是賀蘭濤又是誰他早報了斬首,如何還能冒出來必是知道元輅要殺桓宣,知道只要桓宣一倒,什么整頓革新、什么南北融合全都要成泡影,所以賀蘭家敢偷偷留著他性命吧。
一時間孤憤難當,縱馬向賀蘭濤追去,砰砰幾匹馬夾在亂軍中突然重重向他撞來,撞得他猝不及防,摔下馬背,看見元戎的笑臉,邊上是賀蘭祖乙“老太師對不住,方才咱們沒瞧見是你。”
咔,驚馬竄過,馬蹄踏中胸膛,范軌噗一聲吐出一大口血,掙扎著爬起來,看見極遠處桓宣的背影,另一邊渾身浴血的元輅。冷風呼嘯著,刮得人搖搖欲墜。全都成了泡影。代國這近百年的崛起,從此就是日薄西山了。
桓宣廝殺著奔跑者,又在往六鎮去的官道上駐馬回頭。
已經看不見傅云晚的身影了,那輛車變成天邊一個小小的黑點,頭也不回地向南去了。
她要的是謝旃。她不惜拿性命威脅,也要追隨謝旃。回六鎮,曾經的約定,她都背棄了。
喉嚨里的甜腥氣再也壓不住,噗一聲嘔出,鮮血染紅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