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張操皺了皺眉,似是有些不滿他這樣委屈求全的口吻,但也忍住了沒說什么,眾弟子和太學生眼見顧家來人表明了態度,連忙一齊跟著高喊“乞請太子殿下賜還書稿”
宮門旁陋室中。
小宦官提著食盒走來,在靠近的剎那飛快地說道“約在后日。”
謝旃端坐著不動聲色,小宦官放下食盒轉身離開,門半掩著,突然聽見遠處一陣喧嚷,似是許多人一齊高喊著什么,仔細分辨的話,模糊能聽出太子、書稿幾個字,謝旃心里一跳,急急問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看守的禁軍一言不發,咚一聲鎖上了門,聲音聽不見了,謝旃快步走到窗下,貼著墻壁努力聽著,隱隱約約,依舊只能聽見方才那幾個字,心里突然起了不祥的預感,太子,書稿,莫非是顧玄素那里出了事
正自猜測不定,突然聽見一陣極高的驚呼聲,即便模糊也能聽出其中的驚怒之意,謝旃緊緊皺著眉,到底出了什么事
宮門前。
禁軍簇擁著華經站在最前面,冰冷目光一一看過跪著的眾人“南史中有許多狂悖不實的言論,若放任不管,必將流毒四方,吾奉太子殿下之令,已全數焚燒。”
車子里,傅云晚緊緊攥著拳頭,憤怒沖得手都是冰涼,聽見外面狂風般的驚怒聲,眾弟子和太學生一齊發作,顧休之悲憤的語聲夾在其中“家祖畢生心血,無數飽學名儒同力編纂勘定,究竟哪一條狂悖,哪一條不實今日必要向太子殿下問個清楚”
他們終究還是太天真,以為最壞的結果無非是扣在宮中永不得見天日,沒想到竟然燒了。畢生心血毀于一旦,誰能想到景嘉竟然如此專橫
華經冷冷看他一眼“太子殿下日理萬機,豈是你想問就能問的來人,將這些狂悖書生全都轟走。”
禁軍涌上來帶人,眾弟子高聲抗辯不肯離去,一片混亂中張操昂然起身“史家秉筆直書,雖死不改其旨,崔杼殺太史伯兄弟三人,史書上依舊明明白白寫著崔杼弒其君,殿下燒得了書,擋得住悠悠眾口嗎”
他竟將景嘉比作崔杼華經臉色一沉,下令“拿下張操”
禁軍蜂擁著前來抓人,張操用力推開,高喊一聲“諸公,為師正名,為道殞身,便在今日。我先走一步”
他突然沖過去,一頭撞在宮門上,鮮血四濺,染紅門上銅環,傅云晚驚叫一聲,昏暈過去。
醒來時已經車子正在回顧家的路上,車里空蕩蕩的只有她一人,顧休之不知去了哪里,傅云晚靠著冰冷的車壁,心中一片蒼涼,又覺得一股惡心煩亂之意,中人欲嘔。
趴在門縫前努力呼吸了幾口外面濕冷的空氣,可那股子惡心煩亂的感覺怎么都壓不下去,手腳冰涼著,忽地想到,她已經兩個多月不曾來癸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