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士兵腦袋里嗡一聲響,桓宣竟是桓宣回來了,他不是死在鄴京了嗎叫喊聲此起彼伏,一時間數萬人的隊伍里到處傳遍了桓大將軍的名號,圍城的士兵們如同驚鳥,兵刃也拿不住,只想著奔逃。北人從軍的誰沒聽過桓宣的威名,誰不知道他銳不可當都以為他死了,所以大搖大擺來打他的地盤,如今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今天必定性命不保
嗖嗖嗖沉寂多時的范陽城樓上突然射下一陣箭雨,離城近的冀州兵應聲倒下去一大片,另一邊桓宣單人獨騎,刀光落處便是一片血腥,又有許多騎兵跟在他身后,不聲不響收割著冀州兵的性命,城門外立刻變成一片人間煉獄。
廝殺聲中,又有無數喊叫聲
“快跑啊,桓宣來了”
“咱們中計了,桓宣沒死”
“不想死的快逃啊,誰打得過桓宣”
一時也不知道叫喊逃命的是誰,只是這聲音像瘟病一般,極快地將恐慌在數萬冀州兵中擴散,一時間無人不怕無人不逃,一個將官竭力督促部下應戰,竟被亂兵撞倒踐踏,死于非命。
杜超得了消息急急趕出來時,就見桓宣一人一馬如同利斧,所到之處,陣腳立刻就被劈開一個大口子,他竟回來得這樣快杜超心驚肉跳,想退時仔細一看,跟在桓宣身后的最多只有一兩百人,這瘋子,這樣就敢與他數萬人對敵心里一下子安定下來,站在哨樓上高聲喊道“所有人歸隊應戰桓宣只有一百多人有擒住桓宣的死活不論,賞金千兩”
話音未落轟的一聲,緊閉的范陽城門打開了,黑騎如同濃云縱馬奔出,杜超心里一涼,知道今日再難挽回,一躍跳下哨樓“撤,撤”
主帥一跑,隊伍再難維持,桓宣一馬當先,向著杜超帥旗所在的地方追殺過去,身后蹄聲雷動,黑騎默契地收割著剩下的冀州兵,這一戰直殺到黃昏,殺敵上萬,俘虜上萬,杜超帶著數千親信逃向冀州方向,虞進趕過來請示“大將軍,回城還是繼續追擊”
桓宣刀刃滴血,黑衣已成潮濕的暗色“連夜攻打高陽。”
此時杜超兵敗的消息還不曾傳到高陽,只要驅趕這些冀州俘虜到城下偽裝求援叫開城門,高陽郡唾手可得。收刀還鞘“走”
蹄聲踏破黑夜,桓宣一馬當先。快點,再快點。他要讓全天下都知道,他在范陽。那些明槍暗箭便都會集中到他身上,那么她行路之時就能多幾分安全。
六天后。
傅云晚趁著暮色進入河間郡。一路行來,明顯能感覺到逐漸松弛的防守,先前在兗州那邊入城時要經過層層關卡核驗,讓人始終懸心,進入冀州境內后,卻是滿街兵馬亂走,再無人顧忌她這不起眼的,回鄉探親的婦人。
凌越時時將北地動向稟報上來,于是傅云晚知道,桓宣在范陽城外大敗杜超,又接連攻下高陽、任丘兩郡,前天領兵圍困了中山郡,這些天里杜超忙著調兵遣將增援中山,這不在桓宣計劃內的河間郡,此時格外清靜。
一行人在客棧投宿,夜深人靜,三更的梆子聲遙遙響著,傅云晚恍惚在夢中。
她又看見了那片濃霧,那條山澗,她孤身一人,奔跑著,尋找桓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