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出來,院外燈影憧憧,侍衛們正在收拾行裝,等他的命令返程。桓宣反手掩了門,怕驚動傅云晚,走到臺階底下才開口問道“什么消息”
“謝郎君的消息。”陳萬壓低著聲音,“景嘉四天前出來了,東宮僚屬連日都在攻訐謝郎君。”
果然。桓宣頓了頓,消息是四天之前的,四天時間里有無數可能,謝旃現在怎么樣了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許久“他什么反應”
“謝郎君沒什么反應。”
桓宣直覺有些古怪。謝旃從不是束手待斃的人,怎么會毫無反應就連放景嘉出來都不像是他的作風,他貌似佛子其實手腕狠辣,當初既然決定要扳倒景嘉,就絕不會再給景嘉翻身的機會。思忖著“他病好了”
“收到的消息說,不像。”陳萬看他一眼,這些天他一直讓人留心謝旃的病情,嘴上不說,心里必是關切的吧“說是時好時壞,前陣子又吐了血,藥就沒斷過。”
桓宣心里一緊,先前就有的疑心越發深重。以前總說冬天冷不容易養病,如今已是初夏,江東天氣和暖,絕不至于再有什么風寒,況且那個剡溪公連景元和的中風都能治,又怎么會任由謝旃吐血除非。
除非他的病,根本就不可能好。他是騙她的,說自己要好了,騙她安心回來。
一念乍起,心緒翻騰。自小相伴著長大,十幾年生死之交,他實在太了解謝旃,這是他能做出來的事,他一向心狠手狠,對別人如此,對自己更是如此。他若是決定了放手,就一定會為她安排好一切退路,退回婚書如此,隱瞞病情,似乎也是順理成章。
桓宣沉默著,陳萬等著他的命令,許久,才聽見他道“多加幾班人手,兩天一次,把江東的消息報上來。”
轉身回房,傅云晚還在睡著,呼吸綿長,幽香滿室。桓宣打起簾幕挨著她坐下,輕輕拍撫著。
她實在累壞了,即便如此也不曾驚醒,睫毛低垂,紅唇輕抿。要告訴她謝旃的消息嗎桓宣難以決斷,沉沉看著她。這些天里她從不曾提起過謝旃,讓他極是貪戀當下的如膠似漆和對她的獨占,可如果謝旃出了事。
一時間心緒沉沉。假如他的猜測是真,假如他因為私心選擇向她隱瞞,將來要怎么跟她交代況且他們之間能有如今,難道都是因為謝旃放手,都是因為他們不再提起謝旃嗎若是如此,那么桓宣啊,你也未免太沒用些。
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忍不住在她唇邊輕吻。她似乎有點察覺,在夢中呢喃,本能地伸手抱他。在被她觸碰的一剎那肌肉猛地繃緊,桓宣緊緊抱住。
一剎那柔情萬種,又一剎那堅定了念頭。他們能有如今,從來都是因為他愛她,她愛他,海枯石爛,此心不變。與謝旃無關,與天下其他的一切都沒有關系。他不會向她隱瞞什么,與謝旃的過往是她人生不可略過的一部分,也是他的,即便有謝旃,他們依舊會相親相愛,白頭一生。
一旦拿定主意,心情陡然輕快起來。桓宣
吻了又吻,親她的臉頰、嘴唇、眼睛,她茸茸的長睫毛蹭著他,無限柔情纏繞,讓他怎么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