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忌日,景元和即使行動不便也需到太廟主持祭奠,只要出行,就有破綻,就有機可趁。就算沒有,他也會給景嘉造出機會。他要讓景元和親眼看看,景嘉到底會怎么對他。
“你不要冒險,”張抗隱約猜到一些端倪,“陛下是明君,既然一直保你,必然心里有數,
我們還是從長計議。”
不可能再從長計議了。景嘉的身份擺在這里,景元和的病情擺在在這里,時間拖得越久,他們的勝算越低。謝旃點頭“好,我再想想。”
沒什么可想的了,剡溪公也說過景元和不可能痊愈,只不過以藥物調養,有一時算一時。再不下手,等景嘉羽翼豐滿,一切就都回天乏術。“這次大祭我想為司儀,近來彈劾太多,只怕到時候陛下不會應允,還請張公替我轉圜。”
張抗一時猜不透他要如何,點頭應允“這個自然。”
張抗一向公允有人望,非但景元和器重,在朝中也頗多聲援,他既答應,此事多半能成。謝旃放下心來。大祭之時景元和為主祭,景嘉為副祭,都需在太廟預先演練,司儀也要一直相陪,彼時禁軍侍衛都在太廟之外等候,正是下手的好機會。
景嘉想要的,皇權為其一,他的性命,應當可以算上第二。畢竟這全天下敢對景嘉動手的只有他,這全天下最想讓他死的,就是景嘉。有他為餌,景嘉動手的把握又大幾分。
只是到時候刀槍無眼
思緒一霎時飄到千里之外的御夷,飄向那個藏在心底,不敢想又從不曾忘的人。她的東西此時應該都收到了吧她現在,在做什么。
傅云晚這一覺直到近午時才醒,還沒睜開眼,習慣性地向身邊摸了摸,喃喃喚了聲“宣郎。”
手摸了空,睜開眼時,看見空蕩蕩的枕頭,桓宣不在。心里突然一緊,昨天他說過要走,可是,為什么不叫醒她送他急急披衣下床,腿軟得很,幾乎站不住,也許他并沒有走,只是先起來了,也許在外面呢
扶著墻往門邊去,余光瞥見書案上的東西動過了,一張紙箋放在顯眼處,連忙又折返回去,拿起一看,桓宣劍拔弩張的字跡跳進眼眶綏綏,我走了。等我回來。
眼梢一下就濕了。他走了,也不叫醒她送送,是不舍得叫醒她吧。感覺得臉頰上濕濕熱熱,什么東西落了下來,可是不能哭,他走了是有正事要做,她哭哭啼啼的像什么。
胡亂抹了眼淚,沉沉吸著氣,將那短短幾個字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看著。他走了。從冀州到御夷,近千里地他星夜趕回來,不曾好好休息便又走了,只為了見一面她。
這樣快,這樣短暫的相處,若不是滿屋里還留著他的氣息,若不是滿身都是他留下來的痕跡,簡直讓人疑心只是一場亂夢。
“夫人,”阿金聽見了動靜,推門送來巾帕熱水,“大王早起走的,吩咐了不讓打擾夫人,大王還交代了李夫人今天繼續放假,讓夫人好好休息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