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聲劃破靜夜,敲打在荒僻的鄉野小路上,不知道跑了多久,路邊淙淙細細,星光下灰白的河水慢慢流過。
桓宣猛地勒馬,扯開衣襟反手一甩,衣袍飄搖著落在岸邊,桓宣一躍跳進水里。
初春的夜,河水依舊涼的刺骨,有一剎那想起當年在漳水邊跳下去救她時,也是這樣冰冷的河水,他憋著一口氣在水底尋她,又在一大簇水草間發現了她,素色的裙裾和著烏黑的長發一起鼓蕩飄搖,像水里盛開的一朵花。
如今那花,長大了,真正要盛開了。冰涼的河水突然也覺得熱,身體更熱,明明沒有水草,卻像是有無數藤蔓纏著拉著,她就在中間,讓人混亂緊繃著,無法紓解。桓宣猛吸一口氣,沒進水里。
傅云晚沒睡多久就醒了。聽見外面侍衛走動的聲響,睜開眼時,看見窗里漏下微微發白的晨光,帷幕外靜悄悄的,桓宣還沒醒嗎
輕輕揭開帷幕一角,桓宣不在,他去哪里了
連忙起身,胡亂整理了衣服出來,侍衛正在庭中燒水,看見她時躬身行禮,傅云晚定定神“將軍呢”
話音未落,聽見外面的腳步聲,桓宣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他披著外袍敞著懷,頭發是濕的,水珠落下來打濕了兩肩,又順著脖子流下來,流過堅實的胸膛,麥色的皮膚,流過堅硬的腰腹,再往下去,隱約剛硬的線條。
傅云晚猛地轉過頭。想叫又叫不出來,臉上火辣辣的,連耳朵都開始發燒。腳步聲越來越近,讓她猛然醒悟過來要逃,兩條腿只是拔不動,他突然逼近,從身后攔腰將她抱起“綏綏。”
濕濕的水汽透過他的衣袍染在她身上,頭發晃了一下,發梢的水滴下來,滴在她唇邊,他的臉一霎時那么近,傅云晚終于叫出了聲“大兄,不要”
“你又忘了穿鞋。”聽見他喑啞低沉的聲。
傅云晚恍惚著低眼,看見自己光著的腳,隨即腳心一熱,他握住了“我給你穿。”
手是濕的,現在她的腳也是。身上突然就軟了,掙扎不得,也叫不出聲,只能任由他抱進屋里,他慢慢坐在地上,拿過兩只鞋子。
伸手縮手之際,光裸的胸膛一低,幾乎要壓到她的。傅云晚不敢動,聞到強烈的,帶著水汽的男人氣味,那樣熱,幾乎是發著燙,燙得人坐立不安,想逃又動不得。他握住了她的腳。
“怎么老是忘。”他低低說道。
他的聲音怎么這樣啞,幾乎跟她的一樣了。傅云晚怔怔看著,聽見自己的心跳,時緊時慢,怪異的很,又聽見他的,砰,砰,又快又響,清晰的很。
臉上越來越熱,慢慢到脖子,現在渾身都熱起來了。她這是怎么了。
桓宣慢慢地套上一只鞋。
太近了,那些旋渦,那些無處不在,糾纏著撕扯著的水草。讓他忍不住想要撲上去,想要緊緊摟住,想要攫取,想做那些
必須有她一起才痛快的事。嘴唇發著燙,那趁她睡著的一吻明明已經是一兩個時辰前的事,到這時卻還像是剛剛發生,余味還留在唇齒間,讓人按捺不住,只想再次品嘗。
攥著踝骨的手一點點縮緊,看見細白的皮膚上迅速生出的淺淡紅痕,抬起一點,再抬起一點,低頭去拉后跟,突然之間距離那么近,小小的腳,就在嘴邊。
幾乎容不得思想,牙齒合住。
傅云晚驚叫起來。拼命掙扎著,他很快松開手,她狼狽著從他懷里掙脫,抓過地上那只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