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停住步子,傅云晚不敢抬頭,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他一轉身抵她在廊柱上“綏綏。”
他又吻她了,瘋狂而專注,簡直要把人心上的所有都抹去了,傅云晚眩暈著,不知此夕何夕,不知身在何處,許久,他突然停住,回頭看向門外,傅云晚暈乎乎地跟著看過去,竹青色的衣袍一晃,謝旃轉身離開。
他都看見了,也許還聽見了吧。傅云晚羞恥得幾乎死去,隱隱又有種解脫,這樣,她就不用再給他解釋了吧。
耳邊低低的聲,桓宣在笑“綏綏。”
他必是得意被謝旃看見了,他這人,無賴得很。傅云晚閉著眼,他又來吻她了,溫柔纏綿,幾乎要讓她融化在他唇舌間,他語聲也溫柔得很,幾乎不像他了“我們要成親了,我很歡喜,綏綏,你歡喜嗎”
歡喜嗎傅云晚說不出話,濕著眼梢。歡喜嗎她也不知道,若眼下這樣騰云駕霧一般的感覺就是歡喜的話,那么,她是歡喜的。
辰時,城東祭天臺。
祭完天地,使者宣讀圣旨,奉上大將軍衣冠。桓宣伸開手臂,由著侍從為他披上,此時一輪紅日升起將半,日色如金鱗,照著玄金二色的大將軍袍服,望之令人目眩。傅云晚站在臺下仰頭望著,他那樣高大雄偉,是她熟悉的桓宣,亦是她從不曾見過的桓宣,威嚴莊重,凜凜如同天神。
“大將軍”耳邊如春雷炸響,無數人山呼著,“大將軍”
傅云晚眼睛熱著,看見一張張歡呼喜悅的臉,是他手下的將士,他們是真心敬仰他,追隨他,這情緒仿佛能傳染,眼下她也想喊,想叫,想要奔向他,擁抱他。
高臺之上,桓宣的目光越過重重人海,落在傅云晚身上。她仰著頭,柔婉的眉眼飛揚著,明媚的笑容。她在為他高興呢,而他所有的榮光,今后也都是她的。
邁步向她走去,余光瞥見山巔上蒼灰色的狼煙,報馬幾乎是同時飛馳而來“大將軍,柔然偷襲武川、撫冥”
桓宣抬眼,天際處狼煙滾滾,沃野、撫冥、武川幾鎮都有,那邊都有敵情,不遠處又有報馬奔來“大將軍,關外有敵騎來襲”
懷朔也有。柔然必是知道他今日接旨,六鎮主將大多都
會聚在懷朔慶賀,想趁著鎮中防守空虛,攻他一個冷不防。振臂甩下身上衣袍,露出內里的玄色鎧甲,桓宣高呼一聲“迎敵”
號角吹起,金鼓敲響,他翻身上馬,率先沖了出去,傅云晚被侍衛護著退在邊上,一顆心高高懸著,看見原本圍在臺下的眾將瞬間全副披掛,領著人馬分頭散開,人數雖多,情況雖急,卻是一點也不曾亂,邊上謝旃走過來,低聲說道“不要擔心。”
傅云晚抬眼,謝旃回頭,不遠處桓宣也正回頭往這邊來“棄奴應該早有準備。”
方才他留神看過,六鎮將帥來的都是副職,主將并不在,桓宣應該早就料到柔然會偷襲,提前做好了安排。況且方才那些將士公服底下都是全幅盔甲,行動時秩序井然,已然印證了他的猜測。
馬蹄聲一霎時到了近前,桓宣在馬背上彎腰向著傅云晚“綏綏別怕。”
他向她笑著,飛揚的眉眼“一切有我。”
傅云晚仰頭看他。她已經不怕了,有他在,她從來心里都是安穩“你小心些。”
“我知道。”桓宣撥馬回頭,“護送夫人回府”
侍衛們護衛著向將軍府撤退,謝旃沉默地跟著,看見傅云晚滿懷擔憂的臉龐。她一雙眼始終望著桓宣離開的方向,她方才聽見夫人二字,絲毫不曾窘迫。
今天早上他再次看見他們那樣親密,她的心,已經全然偏向桓宣了。可是他,又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