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姜眉毛一挑,不論她方才如何作想,如今只剩了發條彈幕再給寤生添點堵的念頭。然而她眼角余光看見一臉陽光燦爛的宋公馮,意識到對方還不知道彈幕的存在,頓時就止下了動作。
以這個人的性子,很難說會不會只為一時的興趣,便做出讓那后世女子意識到他們存在的事情。若真如此,他們停留在這里便毫無意義了。想到這里,再看看公子忽和公子突二人,對寤生和他兒子越發嫌棄,但嫌棄又全然化作了護短。
扯遠了扯遠了,回到這場戰爭。這場戰爭曲沃一方以曲沃武公本人為首,手下有兩位將領。其一韓萬,是桓叔之子,武公的親叔叔,為后來三家分晉中的韓氏之祖。不過韓氏現在甚至還不是晉國國君的大夫,更別說執掌晉國大權。
寤生搖了搖頭,小宗篡大宗,三家分晉,聽起來越發難以想象了。他突然覺得息姑非常有先見之明。
馮自來此向來笑意不減。
旁邊的允則對此一臉冷漠,他似乎萬事都不關心的樣子。然而若是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視線時不時便會落在莊姜身上,但很快便又轉開。
另一位的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擔任了曲沃武公的戎右。是這樣的,我們說過很多次,先秦尤其春秋是車戰為主。一架車上理應是三個人,右邊那個被稱為戎右,通常是主將的心腹,這沒有疑慮。
問題在于另外兩位的位置,這是存在一定爭議的,根據考古實物發現,通常認為御者在中,這也是我們通常認知里面駕車比較合適的方位。但事實上,很多文獻里所說的都是御者在左。
關于這個問題,目前看到了一種折中說法似乎還蠻有道理,是說非主將的車御者在中,左邊的人就可以用弓弩。但是主將之車,必是主將在中,而史書多記主將,所以給人留下了御者在左的印象。
曲沃武公的這輛車呢,在戰斗的時候追逐著晉哀侯的車,主將對主將,很合適。不過既然是追逐,應該晉侯已經處于下風了,而最終他沒有逃掉,因為,他的馬被樹木掛住了。
是這樣的,俗語有云不是,禮制規定,天子駕六,所以諸侯開四匹馬驅動的車當然沒問題。這四匹馬里,中間兩匹叫做“服”,右邊兩匹叫做“驂”。但是想也知道,四匹馬并排,逃命的時候障礙一多真的很容易被掛住。
這個時候的各國國都里面是有大路的,大路通常可以容納九輛車并行,雖然大概可能是一匹或者兩匹馬的車,也起碼是個雙向三車道了吧。但是打仗的時候,哪怕這時候戰爭基本發生在平坦的中原地區,那會兒的中原也還溫度不低。
氣候溫暖,水源豐沛,地勢平坦,自然有利于植物生長。于是,晉哀侯的車跑著跑著,跑進了樹林,還是夜晚。再好的良馬和熟練御者也頂不住啊,所以最終刮著刮著,馬估計是不走了,晉哀侯自然也被抓住了。
“眼見著翼侯一脈氣數已盡啊。”馮搖了搖頭,假作嘆息狀。
沒人附和他,因為在場眾人中,沒有人活得比他更久,見過這場爭斗的終局,甚至連宋公馮也不一定見過。不過他們都知道,最后的結局已經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