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公九年依然沒有什么很嚴重的大事。首先是紀國的那位桓王后抵達了京師洛邑,這位王后被稱作季姜。由于同姓不婚,所以在稱呼女性時雖然有各種模式,但唯獨姓是一定會被保留的。季姜就是姜姓的紀國中排行第四的女子。
比較特別的是這個“京師”的叫法,就今天而言這似乎是對首都約定俗成的稱呼,但事實上這是有講究的。“京”本來是周人先祖居住的地方,雖然后來周人不斷遷都,但總會把新都城稱作“京”,就和楚國人總管新都叫“郢”一樣。
所以雖然東周的都城是洛邑,但是依然被稱作“京”。至于“京師”,其實是地名往往稱作x師,金文里這第二個字寫作“師”的左半邊,后來就被當做“師”來讀。最終流傳成了我們現在的樣子,京師就是首都的代稱。
允走近熒幕,先是看了看小瘋寫下的三個“師”字,又對照著旁邊展示的文獻找到了“京師”二字,皺起了眉“這書中的文字,看起來與此女所寫的日常字體依然不同。”
“畢竟有千年之遙。”寤生道,“向前追溯千年,商人字跡與我等亦是不同。”
旁邊的熊通插進話來“莫說千年前后,便就是我楚系文字,與周王所用之籀文也相差甚遠。”他又樂此不疲地發了一條彈幕,“這三種文字似乎有所不同,可以說說它們的具體區別嗎”
影像中的女子抿了抿嘴,略微有些為難,但還是舉起筆,依次給三個字畫起了圈。
首先是“師”和“師”,后者是繁體字,前者是在繁體字基礎上簡化的簡體字,這沒什么好說的;至于“師”左半邊這個字,它屬于金文。我們今天看古文字的話,隸書往后其實基本只有字體變化,和繁體字的字形區別并沒有很大,但之前不是。
目前我們可以見到最早的,稱得上文字的是商朝的甲骨文,但這個其實不只商朝有,周朝也有,周原出土過不少甲骨。它和金文仔細看字形是非常類似的。但是金文吧,它本質是對青銅器上刻下的銘文的統稱。
所以其實甲骨文和金文都不是字體,而是載體,二者都存在于商周兩朝,而且字形并沒有演變多少。然后到西周末年,銘文字體開始有所變化,據說周宣王時的太史作過史籀十五篇,這種文字在說文解字里就被稱作籀文。
現在的學者通常認為秦國文字就是沿襲周系文字,也就是這個籀文而來。秦國外的六國文字比起秦文字,在商周文字基礎上的變形要嚴重得多。尤其南方楚國、越國這一帶的文字,都快畫成花兒了,很難找出相似之處,雖然還是有的。
既然戰國最后統一于秦國,而且秦始皇還搞了書同文,那想也知道后來人就都用的是秦文字,籀文的正統延續,也就是篆書,并漸漸簡化成了繁體字。六國文字則因為焚書,再加上秦末戰火本來其實漸漸斷絕了。注意,本來。
漢朝的魯恭王打上了孔子舊宅的注意,結果在拆墻的時候發現了一批藏在墻壁中的六
國古書,這就是我們今天說的孔子壁中書。這些書都是用六國文字寫的,對當時人來說已經是不太認得的古文字了,所以這批經書也被稱作古文經。
對,就是那個今古文經之爭里的古文經。至于今古文經之爭,這件事兒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后,要說清楚必須得溯及一下前因后果,所以還是以后再說吧。實在有興趣可以搜一下,是挺有名的事件。
這段話里暴露出的后世信息實在太多,但經過幾次詢問,寤生已經發現疑問只會越來越多,所以他反而沒有更多興趣了幾百年后的事情,就算是自己的后代,也和陌生人沒有兩樣,沒有什么好在意的。
但來得較晚的其他人還沒有失去對未來的熱情,先是熊通驚訝道“統一于秦”他左右看了幾眼,發現其他人似乎并不為這個消息而意外。
宋公馮懶洋洋地道她都那么多次把我們所處的時代稱作squo先秦rsquo了,而且此前提及秦國的時候,不過伐芮的小事,卻用了那么大篇幅來詳細描述,甚至還取出了輿圖。背后之意已經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