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心浮氣躁,寫幾頁就丟開筆,問“姐,你是不是也覺得傅也哥是個爛人”
蔣霜抬頭,眼里平靜“我不認識他。”
“也是,你來的時候,傅也哥已經去聾啞學校了,我這些年也沒見過他。”陳陽嘆氣,“但傅也哥真的是很好的一個人。”
“你都很久沒見過他了,人會變的。”
“他不會變”陳陽語氣篤定。
“姐,真的,你見過他就不會那么認為了。”陳陽趴在桌子上,神情認真,“我沒跟你說過,傅也哥救過我的命。”
陳陽記得很清楚,也是夏天,他才六七歲,在河邊玩石頭,一群十幾歲的男孩經過,連哄帶騙的帶他到深水處,他們讓他從石頭上跳下去,他怎么也不肯,喊著要回家時被人推進水里,要被淹死時是傅也救了他。
傅也當時也才八九歲。
陳陽口鼻里嗆滿水,上岸后,咳得面紅耳赤,看見傅也將推他的人狠狠推搡了把,帶著他走了。
“回家路上,傅也哥把我揍了頓,說下次再在河邊見到我就揍死我。”
陳陽靦腆笑了下,那之后他的確也沒去河里玩了,一半來自淹水的陰影,另一邊來自傅也的拳頭。
蔣霜停頓,想到夜晚那張神情漠然的臉、單薄的背影,沒跟陳陽說自己已經見過了,她拍了下陳陽的肩膀,催促道“快點寫,我只幫你做完數學跟物理。”
“啊,姐,你再幫我做一門好不好英語”
“不好。”
“姐,我親姐,幫幫小弟我吧。”陳陽戳著她的手臂,開始賣慘,“眼瞅著離開學沒幾天,寫不完我就沒學上,你忍心”
蔣霜禁不住磨,抿唇忍笑,松口“就再加一門,這是底線了。”
“大恩就不言謝了”陳陽夸張地作了一揖。
晚上,蔣霜洗完躺在床上,熄了燈,一時半會沒有睡意。
剛接回舅舅家時,蔣霜跟陳陽睡一個房間,舅舅搬了張舊床,鋪上被褥床單,當天她夢見去世的父母,半夜哭醒,陳陽從自己床上爬起來,笨拙地給她擦掉眼淚,說沒事的,姐我以后保護你。再大一些,就在這間房間里做一個隔斷,她主動選那間沒有窗戶的房間,關掉燈,就只有黑暗。
那臺破舊的風扇呼呼地轉。
不知疲倦般。
蔣霜想到很早去世的父母,時間沖淡情感,她已漸漸記不清他們的模樣,只剩下隱約的輪廓,記憶里,他們是很好的爸爸媽媽。
開學前幾天,舅媽要回娘家一趟。
蔣霜聽到舅媽跟舅舅說話,開學學費不夠,舅媽想要回娘家借錢,舅舅抽著煙,沉默半晌道“不用,錢不夠我去借。”
“去哪借,能借的都已經借了個遍,孩子開學誰家不用錢”
“你回去,爸不會給你好臉色。”
舅媽聲音悶悶的“那能怎么辦,兩孩子要上學。”
蔣霜主動要求看守小賣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