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被點燃,白霧裊裊。
陳政會一點手語,一邊比劃一邊說出口,無非是一些見面的客套話。
蔣霜跟他們隔得不遠,頭依然埋得很低,耳邊的碎發簌簌往下掉,她挽回耳后,沒多久又掉下來,重復兩次,碎發不受管束,她自暴自棄,再也懶得去管。
一直是陳政的聲音,傅也那邊悄無聲息。
蔣霜不知道他在說什么,是什么表情又是怎么看她的,耳朵里的雜音還沒停,像電視燒壞發出的嘶嘶聲。
“下次一起吃個飯。”陳政同時做了個吃飯的動作。
蔣霜得以喘息。
傅
也從她身邊走過,擦過她的肩,卷起一小陣涼風,很快便了無蹤跡。
蔣霜到這會兒才抬起頭,看到傅也的背影,穿著黑色薄外套,單薄布料下,是嶙峋的肩胛,少年氣,遠沒有成年男性體格健碩。
陳政靠過來,道“他跟我有點親戚,很小耳朵就聾了,被丟給了奶奶,就還挺可憐的。”
蔣霜沒搭腔。
“再走走”陳政伸手示意,還想繼續聊下去。
遠處,紅日墜上山頭,猶如一顆泛著油光的咸蛋黃,天快要黑了。
蔣霜看著,突兀地問“結婚后,能讓我上大學嗎”
靜了幾秒。
陳政笑“結了婚還上什么學”
是結婚,不是做慈善。
蔣霜也笑,說也是。
吃完晚飯,舅媽非要送陳政的車開出村口,夜里冷,她抱著手臂,囑咐他路上慢點,村里里路不好,車難開著。
蔣霜在小賣部,做著未寫完的作業,她出神地盯著,忽然覺得筆下的每一個字都沒有了意義。
傅也再出現時舅媽還沒回來,如同第一次見面那樣,他從暗處走來,兩道視線對視,分外平靜,他走到窗口前,下顎點了下,依然是來買煙。
蔣霜木木地去取,又木木地收錢,做這些時,腦子里是空的,什么也沒想。
傅也拿了煙,沒直接走,舌頭抵過上牙膛,面頰微凹,蔣霜卻像是感應到什么似的,立刻移開了視線,低頭握住筆,動作很用力,以至于指尖泛白,漆黑發頂對著他,無聲的拒絕。
拒絕任何溝通,也拒絕任何視線,審判也好,悲憫也好,全都一并拒絕。
朋友之間,也是有界限的。
蔣霜聽到離開的腳步聲,眼淚毫無征兆地掉下來,掉在她寫的字上,墨跡被洇開,漸漸模糊掉,她吸了下鼻子,抹掉眼邊的水跡。
舅媽送完人回來,腳步輕快,看見蔣霜,雙手枕著窗口靠過來,笑著問“霜霜,你覺得陳政怎么樣”
蔣霜平靜道“挺好的。”
“是吧,舅媽的眼光不差吧,他家里條件是真的好,以后生活不差的。”
蔣霜眉眼低垂,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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