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凈剩下的肥皂沫跟胡碴,蔣霜拿來面破掉的鏡子給他看,鏡子里的人精神許多,一改病容,恢復這個年紀該有的面貌。
蔣霜很滿意。
不用說傅也都知道,就差寫在臉上了。
他摸了下下巴,抬了下眼,眼里有那么點贊賞的意思。
蔣霜揚了揚唇邊,尾巴快要翹天上去了。
蔣霜照顧傅也四五日,中間細長眼來過,看到她在,跟傅也打聲招呼又走了,這天蔣霜洗完碗回來,屋子里多出幾個人,其中一個細長眼,拉著個凳子在床邊坐下,打手語,翻譯著另一個人的話。
他們來是想讓傅也出去一趟的,自從上一次打輸了,就沒那么好混了,另一邊越來越囂張,他們也越來越憋屈,再這么下去也不用混了,都卷鋪蓋滾了,這次約著聊一聊,也不一定要打架,但需要傅也過去鎮下場子。
蔣霜提著東西回來,往廚房里放去,乒乒乓乓的陣勢不小,再出來時,里面的人回頭看她,她捋過耳邊的頭發,神色平靜。
沒一會,幾個人走了。
蔣霜靠在門口,打著手語問他會去嗎
傅也抬眉去。
蔣霜背轉過身,進廚房煮面去了,她看著鍋里的水,地步的氣泡升到水面破開,一個跟著一個,直至水燒開沸騰,她感覺自己也有氣,不知道氣什么,可能是覺得自己辛苦把人養好,卻輕易被人給糟踐了吧。
面煮好,端過來,沉默地吃完。
也許是察覺到她的情緒,傅也跟她解釋,就是露個面,真要打起來用不著他。
但真要動起手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蔣霜想說點什么,都哽在喉嚨里,她似乎沒什么立場去干涉,洗了碗,她就出門了,洗碗到底不是長久之計,她想著找個幫廚、服務員,或者賣衣服的店員,雖然工資不高,但在縣城里消費也不會高,到時候租個房,陳陽還能過來吃個飯。
工作并不好找,小縣城并不缺人,輾轉幾家,有個超市還在招人,老板看出她還是學生,問怎么不讀書了,她說讀不進去,早晚都要出來,不如早點貼補家用,又問了些基本情況,就讓她跟家里打好招呼,說好了就來上班。
從超市出來天已經黑了,她還不知道怎么跟舅舅以及學校說,但未來的生活已經模模糊糊向她展開,遮掩掉她以前不切實際的幻想。
回去時,房子里是空的,傅也出去了。
他身上的傷沒好,對方當初都是奔著要命砍下來的,才養了幾天,哪里好這么快,慶幸的是天氣涼快,刀口不至于捂到發炎化膿,疤都沒長結實,涂藥的時候能看見粉色的血肉,有點動作就開裂不是沒可能。
蔣霜胡思亂想,最后揉了揉頭發,放空一樣,只剩下空洞。
傅也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
了。
蔣霜沒睡著,聽見聲音就睜開眼,聽見拖著的腳步聲,傅也走到門口,立了會兒,沒開燈,又去了洗手間,隔幾分鐘再回來,合衣躺下去。
房間里又靜下來。
蔣霜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在這里,傅也已經好的差不多,能蹦能跳,生龍活虎到能繼續打架斗毆。
可能她也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
再兩天吧,再待兩天她回去跟舅舅說好,她出來上班,自力更生,再也不是捏著他衣角不放的拖油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