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架勢,應該是在汽修店學過。
修車是個力氣活,工程不小,司機在旁邊打起下手,干些遞扳手之類的活,一直到天大亮,太陽出來,霧氣散開,車修好了,他上車試著發動,能掛擋了。
司機下車,又遞過煙,兩個人靠著車歇著,他手忙腳亂地比劃,又是手指蘸上的汽油在車上寫字,告訴傅也,他姓李,以后可以叫他李叔。
認識李叔是很碰巧的事,他是市里車隊的貨車司機,過來送貨,貨不多,就來了他一輛,在知道傅也沒做事,問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去,車隊里就需要個修車的伙計,工資可能不高,因為本來也沒那么緊缺,他跟老板有點交情,如果愿意可以回去說動說動。
去市里,總比縣城里機會多,奶奶身體好得差不多,他沒什么猶豫就這么定下來。
傅也回去,跟奶奶將情況說了下,傅奶奶自然是同意的,她本來就不愿意他跟人混,有個正經的工作比什么都好。
沒兩天,他去了趟市里,被李叔帶著見老板,老板答應的很痛快,事情就這么定下來。
在車隊里做了個把月,漸漸熟悉情況,李叔拿他當半個兒子,平時挺照顧的,他沒事的,也跟著李叔送貨,路上多個人,多一份照應。
傅也對車親近,什么毛病落他手里,基本都能解決個七七八八,李叔看他這樣子,建議他去考個駕照。
李叔道“你這個情況我打聽過,有沒有想過去配個助聽器戴上助聽器,能聽見聲,就能考了。”
傅也回答也很簡單沒錢。
也沒這個想法,能不能聽見,他不在意。
高三生即將迎來高中生涯最后一個寒假,比高一高二放的晚,開學早,認真算起來,也就是兩周,即便這樣,也是高壓生活里的喘息。
寒假前一周半天假,蔣霜被蘇芮拖去選手套。
已經是深冬,很冷了,厚棉衣也抵御不住的寒氣,兩個人脖頸上都系著條圍巾,是蘇芮媽媽織的,一樣的樣式,兩個顏色,蘇芮是淡粉色,蔣霜是鴨絨黃,過冷的時候,蔣霜會低頭將大半張臉埋進去,露出雙黑亮的眼睛。
蘇芮臭美,總不愿意好好系,熱衷于露出纖細脖頸,說這樣顯臉小。
縣城來來往往逛了大半個,稱心如意的手套依然沒能挑到,回學校的路上,蔣霜卻看到了一個多月沒見的傅也,她知道他沒跟明緯混了,去了市里,一個車隊里專門給人修車。
“蘇芮,我看見傅也了,先去打個招呼。”
蘇芮還沒反應過來,身邊人就沒了。
蔣霜是小跑過去的,她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自己,又是要去哪里,只是想著一定要打聲招呼,怕他三兩步就走遠。
好在,傅也沒多久發現她,立在原地,站姿有那么點懶洋洋的,深眼窩里,眸光漆黑,看著她,從遠處跑來,氣喘吁吁,臉上染上紅暈,終于跑到跟前,她又低頭,連著深呼吸好幾次,他等著她調整過來,難得的耐心,終于喘過氣來,蔣霜腦子里空白,甚至忘記他聽不到,手指壓過圍巾,露出整張臉,問“你回來了”
說完,才反應過來,又笑著打手語重復一遍。
蔣霜呼出的熱氣變成白霧,頭發被風吹亂,連頭發絲都生機勃勃,巴掌大小的臉,眼睛就占了一半,傅也想不明白怎么會有人眼睛這么亮,像小時候玩的玻璃珠,里面是烏黑一點,清澈透亮,仍保有小孩的天真。
她先開口說話,臉紅撲撲的,模樣鮮活。
十來年里第一次,他想聽到聲音,想聽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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