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霜怔怔愣住。
他說現在還在車隊,空閑的時候就接一些搬家的活,做的多,拿到的也多,做上幾個月,除去每個月固定寄給奶奶的錢,剩下的錢,給她付學費生活費也有余了。
助聽器戴了段時間,差不多能過駕照前體檢,他就去了,找了家駕校交了報名費,一大早過去練車,排隊方向盤摸個兩三遍就提前走了,手上的錢已經基本用光,他還需要回車隊去。
四科一遍過,一個月不到拿了證件。
李叔拍拍他的肩膀,說他已經可以開些小型的面包車之類的。
車就有現成的,報廢在車隊車庫里放著,是車隊做起來之前的,做起來有錢后,接的都是些大單,以前的車明顯不夠看,能賣的全賣了,購置了新的大型貨車,剩下輛破面包車,只能當廢鐵賣,老板舍不得,就這么擱置了。
放著也是放著,老板見他有興趣,由著他折騰,他抽空就給車做了翻修,花幾百做了車檢,能上路了。
至于做什么,在之前就有了想法,就跑市區,給人送家具搬家的活。
第一單活是李叔介紹的,他能抗能搬,活干得干凈利落,對方給錢也利落,他一把揣兜,給對方遞煙,希望有活還能聯系他,年紀輕有的是力氣,又會來事,零零散散能有些活。
李叔看他玩命一樣賺錢,勸說愛惜點身體,年輕的時候是有勁兒,老了就受罪了。
傅也深吸一口煙,煙霧迷了眼睛“沒辦法,缺錢。”
第二天,還是如此,車隊活干完,有單子就開著那輛破面包車去了。
蔣霜消化著他的話,說怎么可能要他的錢。
傅也不耐煩地擺手,問她懂不懂投資,“是借的。”
蔣霜頓住。
他嗓音仍然嘶啞“等你走出去,大把賺錢機會,再還給我。”
蔣霜輕眨了下眼睫,看見他身后天際鋪滿的云霞,燦爛的不像樣,就好像,他們都能有美好的未來。
高考就這么結束。
蔣霜從別的學校回來,教室里全是撕掉的書,就像是一場期待已久的狂歡,書頁紛飛,就像這三年的時光,全都在這一刻劃上句號,有激動的甚至捂臉哭泣,熬過最艱難的時光,終于能
喘口氣了。
狂歡過后,是散伙飯。
眼淚與笑聲齊飛,癲狂熱烈,情緒都宣泄到極致。
家里有兩個考生,舅舅舅媽都過來了,避免堵車還趕了個早,蔣霜東西一早就收拾好,舅舅搬到車上后,就去找陳陽,陳陽東西都沒開始收,這也不想要,那也要丟了,被舅媽罵了,四個人都上手,沒一會就收完了。
舅舅架著進貨的面包車緩緩開出校門,陳陽跟蔣霜都下意識回頭,這里承載了他們三年的時光,也許以后再也不會回來了。
高考假快三個月,蔣霜跟舅舅舅媽說了自己的想法,雖然考試成績還沒下來,但她算了分大學沒什么問題,她向老師打聽過,上大學可以申請助學貸款,每年額度在一千到八千,如果大學學習出色,會有獎學金拿,這些不足以覆蓋大學所有開支,她想上大學,也想自己出去賺錢。
“就幾個月能賺什么”舅舅第一個不同意,“學費舅舅會想辦法。”
舅媽沉默,年底的錢早已經還債,新的一年一分錢沒拿到,全靠小賣部供養一家子的生活,到九月開學,兩個大學生的學費生活怎么一下拿得出來。
靠借,去拿借,周圍人早已經借光。
陳政的事她出面給推的,也勸自己走一步看一步,但眼下,問題重新被擺上來,做不到自欺欺人。
蔣霜心里早已經有了打算,她擠出笑容“我同桌蘇芮,玩得很好的朋友,他爸爸說可以幫忙介紹暑假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