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大學,畢業后找一份工作,這就是我的人生追求了嗎
在大學面試的考場上,說自己的夢想是學習法律,然后幫助窮人,這里面到底有幾分是真的,幾分是虛幻的自負,連我自己都說不清了。
大雨來臨之前,我趕回了宿舍。
可我發現大家正聚集在樓下客廳里,都圍著詹妮弗。
詹妮弗像尊雕塑一樣,面無表情地坐在燈下,昏黃的燈影中,她的臉色蒼白極了,連嘴唇都白得失去了血色。
“發生了什么事”我問海倫娜。
海倫娜悄聲對我說“詹妮弗去上解剖課的時候,有位新教授不斷羞辱她,讓她離開課堂,她為自己辯駁了兩句,結果教授就以詹妮弗不敬師長的緣由,讓她離開大學。”
外面傳來隆隆的雷聲,稀里嘩啦的雨打在玻璃窗上。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靜靜地圍著她,表情沉重,像在舉行一場喪禮。此時此刻,安慰和勸解是多么蒼白無力啊。
詹妮弗的手搭在一摞厚厚的醫學筆記上,那些筆記都被細心地包了封皮。我曾翻閱過這些筆記,里面精致地像教科書一樣,字跡清晰優美,人體臟器被清晰地手繪出來,也不知花費了多大的精力。
她是全宿舍最努力的學生了,經常天不亮就離開,別人熟睡了才從圖書館回來,我們聊天玩笑,她也很少插嘴,總是抱著厚厚的書看。
她對待這項學科是如此的認真和努力,她對醫學的愛和崇敬讓人心生敬佩,可這一切付出都抵不過某些人的偏見。
輕飄飄一句不敬師長,就剝奪了她的夢想,更把她的付出和努力化作烏有。
她在怨誰呢也許是自己吧,被教授刁難的時候,為什么要反駁呢
雨越下越大了,電壓有些不穩,昏黃的電燈忽明忽暗。
詹妮弗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對大家說“謝謝你們,我沒有事,雖然離開了大學,但沒人能阻止我從事夢想中的事業。我我有點累了,回房間休息了,教授叫我坐明天上午的火車離開,怕是不能和你們道別了。”
她疲憊地站起來,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臥室,我們望著她的背影,卻仍然連一句勸慰的話都說不出口,我們知道她需要慰藉,可誰也給不了她。
晚上停電了,我們在臥室點上了幾根蠟燭。
杰西卡正在燈下奮力地寫著什么。
她的神情很認真,厚厚的眼鏡上映照著蠟燭的火光,透過那團火焰可以看到一雙明亮的藍眼睛。
我趴在床上,正撐著下巴凝望她,伴隨著窗外嘩啦啦的雨聲和雷聲,房間里有種凝重的氣息,而這種凝重就蘊含在她那毫不間斷的筆觸聲中。
她一直寫,一直寫,從我搬來這個房間的第一天起,就發現她每天都忙著寫稿子,廢紙簍一天就能裝滿,墨水瓶沒多久就要換新的。
最初相遇的時候,我覺得她有點像新城的男人,喜歡夸夸而談,給人一種桀驁不馴之感,可相處久了我才知道,她是心存公正,就像她們新聞系的教授所說的,第一尊重真,第二尊重理的人。所以雖然我不知道她在寫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在做著很有價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