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解釋自己的窘迫,因為我的臉像火燒一樣,同時那種讓人絕望的失落感也像這黑壓壓的夜一樣,鋪天蓋地將我埋沒。
我究竟在想什么呢,就這樣冒昧來拜訪一位根本沒說過幾句話的男同學何況他都有未婚妻了,我是不是瘋了
“好,我幫你轉達。”布朗特痛快地說。
我仰望著他,心想他真有風度啊,不問緣由就答應了,不像哈里斯那樣總是讓人難堪。
“我有一個朋友,他建議普國的菲利斯人盡快移民,否則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請你轉告他,讓他帶上家人,立即離開普國。”我說。
布朗特幽幽地看了我一會兒“你知道的吧,菲利斯人要離開普國,就必須上繳一切資產。”
“現在已經不是心疼那些東西的時候了,離開才是最重要的,請幫我勸勸他,讓他們趕快離開。”
布朗特望了望河畔旁的二人,點點頭說“我會的,外面冷,你去車上等吧。”
我遠遠看著布朗特走向杰米,他們在路燈下交談了很久很久,久到汽車車窗上長滿了霧氣,布朗特才回來。
上車后,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說“我已經悉數轉告了,杰米有他的考慮。”
“什么意思”
“他說服不了自己的父母,他們不會放棄幾代人經營的產業,拋家舍業而走的。而且他不認為葳蕤黨的政權能囂張太久,他認為這個黨派的作風太極端,很快就會垮臺。”
“你沒有再勸勸他嗎”
“我已經加入了葳蕤黨,他還在生我的氣,所以不能平心靜氣地接受我的建議。”布朗特轉向我問,“你呢再去勸勸他嗎”
“我我還是寫信吧”
“我們回學校嗎”
我點點頭“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布朗特一直很安靜,直到汽車停在校園里,他才問了句“你朋友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這消息準確嗎”
我想了想說“我不能透露消息的來源,但我認為這個消息非常準確。如果你也有菲利斯親友,那么最好建議他們離開。”
布朗特沉默了下來,他看上去欲言又止,我以為他想說什么,就一直望著他,誰知他沉默了半天后,張口說道“安妮,我”
我愣了一下,他沒有叫我安妮小姐,而是有些冒昧地叫了我的名字。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不妥,立即改口說“安妮小姐,我也會寫信給杰米,勸他離開普國,你不要擔心。”
“謝謝。”我點點頭,打開車門說,“祝您晚安。”
“也祝您晚安。”他望著我,藍色的眼睛里映著一片月光。
這個夜晚有些冷,一輪圓月掛在當空,連星輝都被月光掩蓋了,那皎潔的光芒似乎給萬物披上了一層銀紗。
我停下腳步佇立了一會兒,不禁發現那輛汽車還沒開走,車的主人一直坐在車廂里,正靜靜地望著我所在的方向。
我抬頭看了看月亮,心想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第二天,我向學校請假,回去了巴巴利亞。
我先拜訪了高中時代的弗雷老師,由于提前寫過信,他對我的到訪并不驚訝。
老師看上去清瘦了很多,以前他有些肥碩,走幾步路就氣喘吁吁,炎熱的夏季更是每天汗流浹背,可今天一見,他臉色十分糟糕,蒼白中透著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