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將陸懷朝說得啞口無言,正是這一點他有些虧欠。
他按了按眉心,拂袖“都起來。”
扶諾眉心一松“看我說吧,皇帝哥哥是通情達理的,你們不要怕他。”
宮人們瑟瑟發抖,心想這也就對您通情達理了,平日里誰犯了些什么錯基本就沒有能留下來的。
有了陸懷朝在,宮人們都退得遠了些,就留了一個全福在這兒伺候著。
陸懷朝見她體態輕盈,虛虛坐在自己的劍上不住晃腳,因是虛體,身上的穿著不似普通時候,赤著一雙白皙的秀足在裙擺里若隱若現的,實在是晃眼得很。
他移開視線,問“喜歡這模樣”
“啊”意識到他說自己的人形,扶諾點頭,“當然喜歡,做貓很不方便。”
做人是方便,可見她這模樣久了,再去抱貓時陸懷朝卻總有些不自在。
“今日不忙了嗎”扶諾問,“怎么來找我啦”
“偏殿沒見著你,過來看看。”陸懷朝笑了笑,“怎的朕是只懂處理國事的人嗎”
“不是嗎”扶諾實在地說,“就沒見著你休息過,今天倒是奇了。”
“你明日要走,朕想著多陪你些。”
“又不是不回來了。”扶諾納悶,“你們怎么都像是要看我最后一面。”
“你們”
“聽云也是。”扶諾翻找出之前她縫的那些衣服,“給了我一堆衣服,一天還能換一件呢。”
聽到這個名字,陸懷朝臉上神色淡了許多。
扶諾也意識到這點,忙把衣服都收了回去,這兩人下一次的見面還在半年后,這會兒怕是都把對方拋
之腦后了。
“皇帝哥哥,其實”她抿抿唇,“你們都是身不由己,聽云她也不想的。”
“朕知道。”陸懷朝淡笑了下,“她沒錯,朕又何辜”
扶諾嘀咕“文縐縐的。”
陸懷朝望過來“你很喜歡她”
“還好。”
“怎的還在朕這兒替她說話”
“我沒有替她說話。”扶諾坐在劍上,那劍卻離這桌子近了些,她視線與陸懷朝平齊,眼底周遭的燭火印得閃閃的。
陸懷朝心想,再沒見過誰的眼睛如同她這般清透了。
扶諾看著他,輕聲說“我只是希望這些事不要再絆著你們了。”
“你們既然把我看得如此重要,想必也是想離那些糟心事遠一些的,只一直提起來又放在心上,多余給自己那么多壓力,你本來就很累了。”
這話算是準確地壓在了陸懷朝心里那最敏感的位置,又聽扶諾道“皇帝哥哥想想以后”
“以后。”陸懷朝略垂著眼,“要何以后”
“為何不要”扶諾說,“平安喜樂。”
這四個字是陸懷朝從未想過的,他笑了聲“朕想若是能壽終,就是最好的歸宿了。”
扶諾沉默幾秒,想著歲沉魚說過他們輪回的這幾輩子。
除了魏聽云,估計沒一個真的能壽終正寢的。
“呸呸呸。”扶諾從劍上跳下來,“說什么不吉利的話,來來來,既然今日不忙,那就一起來練劍吧。”
陸懷朝站起身拿出自己的劍來。
雖然他不說,但扶諾卻能看到他每次拿起劍時眼中的情緒,他是很喜歡的。
若不是這該死的劇情,想必這會兒他也能像陸無暮上仙那樣,成為一個自己喜歡的仙士,又或者一峰之主呢。
一刻鐘過后扶諾的虛體也維持不了多久了,她回到自己的本體看,蔫蔫地趴在劍上,說什么也不動了。
陸懷朝看得發笑,這會兒也知道她說的晚自修是什么了“不修了”
“修不動了,勞逸結合。”扶諾四只爪子都軟綿綿地掛在這里,奇異地問,“怎的不見皇帝哥哥氣喘呢”
早上也是,比試了好一會兒,只有她自己累了,陸懷朝反而神采奕奕的。
陸懷朝輕笑“這點不算什么。”
“朕少時是宮中最淘的,舞刀弄劍眾兄弟都比不過。”他道,“皇兄都略低幾分。”
扶諾點頭“嗯,越活越回去了。”
陸懷朝被她逗笑“真是什么話都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