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平臺開闊處,有家長帶著孩子放風箏,線不敢松太多,停留在五六層樓高度,飄飄拍打著翅膀,在瓦藍的天幕下翱翔。
春末的風不知不覺已添了些初夏的暖,撲面來,穿過針織毛衫的孔洞,像水滴涼涼飛濺在身體,感覺奇妙。
“風吹在身上還是有點冷,但很快,夏天就要來了。”
孟新竹裹緊了外衫大步朝前走,迎著風,發絲飛揚,日光下臉頰白瓷般發亮,腮邊頜骨處顏色淺淡的毛細血管,是不可復制的冰裂紋。
她尚沉浸在勝仗的喜悅當中,有點慶幸,也有點后怕,“還好有你,否則這次真不太好說,軍功章有你的一半”
“咦,我好像聞到了梔子的香氣,夏天真的快到了這里的梔子是大梔子,我其實更喜歡小梔子,花更多更密。”
“你看,門前的兩棵樸樹,這棵總是不如另一棵長得茂盛,春天時,我看到它光禿禿的樹枝,總擔心它熬不過冬。幸好,它都挺過了,葉子也越長越密。”
周醒安靜聆聽,不時附和兩句,更多時候在專注看她。
睫毛上躍動的金色塵埃,掃拂在面頰的調皮發絲,飽滿唇珠上一點勾人采擷的晶瑩露澤
她好漂亮,她好可愛。
她好喜歡她。
所以周凌死也不肯放手,即使被冷待,被拒絕,甚至已經到了分居的地步,還是攥得緊緊,想方設法要將她留在身邊。
周醒從前以為,周凌是不懂竹子的好,現在她醒悟過來,周凌怎么會不懂呢,簡直太懂了。
想到她們過去的七年,難免滋生出酸澀的妒意,周醒憋悶得胸窒,對方提問時有些心不在焉,半晌沒答。
“暴暴”孟新竹拔高音量呼喊。
清甜氣息撲來,周醒驟然回神,呆呆應聲。
“你想什么呢”孟新竹停在平臺電梯前,手心在她面前晃晃。
“抱歉。”周醒朝她溫和笑,“沒聽清。”
“我問周存偉在哪里。”孟新竹說著快速捏了下她小拇指,“你不要怕,我來保護你。”
“好啊。”周醒本能答。
電梯門開,她手臂體貼橫截在門當中,讓姐姐先進,電梯合攏時,恍然想到之前遺漏的某個點。
“之前你說,還好有我,是什么意思。”
孟新竹眨眨眼睛,“你趴在門下面,一句也沒聽到嗎”
“沒。”周醒說來慚愧,“趴得有點晚,早趴應該就聽見了。”
孟新竹卻不再繼續講,下平臺,她迫不及待奔出電梯,左右張望,“姓周的老男人呢”
車停路邊,周存偉坐在咖啡店門前的藤桌邊等。
孟新竹氣沖沖朝前跑了一陣,回頭見周醒在后慢悠悠地踱,又小跑回她身邊,攬住她胳膊,商量說“我師出無名,你先,等氣氛到了,我再出馬。”
周醒笑著點頭,說好。
繼而想到
電梯里說了一半的話,不甘心道“那作為交換,你要告訴我,還好有你是什么意思。”
交換孟新竹茫然,交換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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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周的老男人。”周醒說。
姓周的老男人遠遠看見她們,起身相迎,看起來倒不像是興師問罪,又或許是不敢。周醒的厲害,他早見識過了。
“有事說事。”周醒省了寒暄,開門見山。
周存偉五十多了,穿皮鞋西褲,梳大背頭,襯衫外搭同款西裝背心,戴無框眼鏡,配飾繁多,一副老來俏的樣子。
跟周賢斌的嚴肅板正不同,他一見人就開口笑,“竹子也在呢。”
“想干嘛”周醒兩手插兜,表情酷酷,“有話就說,別扯些有的沒的。”
周存偉裝得一臉慈祥,“咱們父女這么久沒見,上次也沒好好打招呼,怎么一見爸爸,就開口兇。”
“你有病吧”周醒很不客氣,“跟我這誰倆呢,誰跟你父女,別亂攀親戚。”
有路人經過,周存偉揮了下胳膊,尷尬笑,“這孩子,真是的。”
“有屁趕緊放。”周醒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