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相信這預言,但天幕這樣的神跡,就算他不信,就算父皇也不信,天下人會信,親眼見過天幕的人有幾個不會相信這樣的神跡。
慶德帝半攬著兒子,安撫道“你是朕的嫡長子,只要你不出差錯,便沒人能廢了你。”
“兒臣沒有臉面待在太子的位子上,六弟既然有把大魏變成盛世的能力,兒臣不想做天下的罪人。”
“他有你沒有嗎,無論是才德武功品性,還是處理政務的能力,你都是你們兄弟當中最出色的,朕不會因為一個預言廢掉讓朕驕傲的太子。”
太子松了口氣,但仍舊提著心。
“兒臣有信心將來做一個好皇帝,像父皇一樣為百姓謀福祉。”
“有信心就好。”
天幕之事必須要盡快平息,拖得越久越容易生亂。
“老二、老三、老四早就已經到了就藩的年紀,小五、小六和小七如今也年滿二十了,朕打算正月就讓他們去封地就藩。”
太子忍著頭疼,盡力做出一副關心幼弟的長兄模樣“可五弟、六弟和七弟都還未大婚。”
“正月里就把婚事辦了。”
慶德帝給幾個兒子安排的封地都在民風淳樸的河南道,河南道的兗州是出過圣人的地方,河南道受儒家影響最深,也最是講究忠君愛國。
父皇當年把幾個庶子封在了邊關,讓皇室宗親鎮守邊關,那會兒他就不怎么贊同,兵權不能落于宗室王爺之手,容易起亂子。
登基后,他便把幾個庶弟的封地從邊關改到了河南道。
到了兒子們這里,他也不會把北方邊境交出去,也封在河南道。
但小六如今是神跡里的永豐皇帝,封到河南,怕還是會有不少人起心思。
慶德帝對神跡的預言不敢全盤相信,但也沒有全然不信。
小六倘若真的有這個能力,總不能一輩子被關起來,太子是他的兒子,小六也是。
“朕打算把小六的封地放到嶺南。”
嶺南,五嶺之南,不毛之地,是大魏用來流放罪犯的地方,也是官員貶謫之地。
太子雖不曾到過嶺南,可也知道那里十分酷熱,毒蟲瘴氣皆是能要人命的東西,而且嶺南有不少夷狄,不通禮儀且異常蠻橫。
在嶺南,連做官都是危險的,一些臣子被貶謫到嶺南之后直接死在了任上。
嶺南太大了,又處處充滿了危險,且地廣人稀,朝廷在嶺南并沒有放多少兵員,許多地方甚至都是讓夷狄自己管理。
不管小六被封在嶺南的哪個州,都像是流放。
身為長兄,他應該給小六求情,作為太子,他就更該為六皇子求情了。
“六弟身子骨弱,而嶺南條件艱苦,離京城有幾千里之遠,父皇還是讓六弟留在京城吧,六弟有才有德,留下來也能幫朝廷做些事。”
慶德帝擺了擺手“此事就這么定了,圣旨今日就會發下去。”
除非他想廢太子,或是把小六圈起來,不然小六就不能待在京城,不能去富庶之地,不能去邊關,不能留在中原的任何一個地方,嶺南是唯一的選擇。
小六若有大才,能幫朝廷梳理嶺南,讓嶺南多些良田,多些良善之民,便是大功。
天大亮時,七封圣旨被送出,其中六封是皇子封王就藩的旨意,一封是三位皇子提前大婚的圣旨。
欽天監送上來的日子有三個,正月初八,正月十六,和正月二十八。
初八太早,二十八又太晚,慶德帝干脆把三個兒子的婚事都放在正月十六一起辦。
徐琛接了圣旨,前腳剛回皇子所,后腳幾個哥哥和七弟就都到了。
“我們幾個這回可都是被你連累了。”七皇子氣呼呼的道,能留在京城誰愿意去封地,巴掌大的一個小州城,從前連名字他都沒聽說過。
而且正月就要啟程出發,王府都還沒建,父皇就這么把他們打發出門了。
不光七皇子不高興,在場的人里沒有一個高興的,遠離京城,遠離父皇,遠離權力的中心,遠離熟悉的人和環境,去河南道的一個小小州城里做王爺,跟土皇帝一樣,不,封地的稅收雖然歸王爺所有,但封地的官員卻是由朝廷任免,連土皇帝都算不上。
大魏有三百六十個州,他們只能享有其中一個州的稅收,太子將來卻可以坐擁整個天下。
都是父皇的兒子,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