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蜜并非蜂蜜,而是天竺奉上來的珍貴貢品,一種晶瑩剔透比蜜還甜的糖,由于供奉太少,還不到一斤,再加上天竺距離大魏實在遙遠,并不是每年都向大魏朝貢,所以其他人份例里沒有這個東西,連太子和貴妃都沒有。
二皇子連吃了三個紅糖餡兒的圓子,卻越發想嘗嘗石蜜的味道,聽七弟說,石蜜比蜂蜜甜百倍,比紅糖更清甜。
可惜,等他去了宋州,別說嘗一嘗石蜜的味道了,他應該此生都見不到白如雪的石蜜了。
從除夕到現在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三皇子看著就比從前清瘦了許多,一個人坐在席上自飲自酌。
四皇子近來開始隨母妃念佛,每日都要抄寫幾頁的佛經,連在戶部值守時,都抱著佛經不放,全然沒了昔日勤勤懇懇的模樣。
明日便要大婚的五皇子,杯中倒的是泡了人參的藥酒,并非出自御膳房,而是太醫院,里面非但泡了百年人參,還放了虎鞭。
這可是大補的酒水,是用王太醫的祖傳秘法炮制出的,雖然貴,但效果值得,因為很快要離開京城,他前幾天特意找到王太醫,把王太醫家的存貨全都買了,整整十壇。
在徐琛這兒,桌上放什么酒水,什么餡兒的圓子,什么菜品都不重要,因為他根本不動筷子,也不端杯子。
七皇子得了母妃和四哥叮囑,不敢鬧騰,心里不爽的時候就想想六哥,慘還是六哥慘。
被后世之人預言驍勇善戰有軍功的八皇子,在知道前面六個哥哥都要去封地就藩,六哥更是直接被打發到瓊州之后,便意識到他做不了驍勇善戰的將軍了。
慶德帝坐在上面看得分明。
賢貴妃還是老樣子,什么情緒都寫在臉上。
柔貴妃沒有像從前一樣偷偷看他。
淑妃其實遠比賢貴妃更適合掌宮權。
慶德帝知道太子這段時間身體不適,除夕夜外感風寒,前幾日才好些,太子的脈案他日日都有看,除了風寒,還有心悸之癥,或許只有等小六離京,等民間的聲音壓下去,才能解了太子之憂。
老二天真,老三頹廢,老四信起了佛,老五沉迷女色,小六每日的飯量還不如一個三歲小兒大,小七魯莽,小八情緒都寫在臉上。
看著好像一個個都已經認命了,可除夕夜天幕之人說的那些話總是縈繞在他耳邊,尤其是那句不爭即為爭。
他不敢確定,兒子們是不是在跟他演戲。
依著往年,等天色徹底暗下來,慶德帝還要帶著宮妃和兒女們一起去殿外賞燈,但今年卻以三位皇子明日大婚為由,早早散了眾人。
周家今夜也沒有出去賞燈。
一家四口圍爐而坐,但不是當父母的交代明日大婚的女兒,而是女兒在給父母安排任務。
周霜霜也很無奈,嫁進宮后就不能隨意出宮,瓊王那兒估摸著也指望不上,柔貴妃父母早逝,和伯父伯母鬧翻,在京城也不是秘密,瓊王屬于自己出不了宮、在宮外也沒有人手用的那種。
所以接下來的準備工作,周霜霜只能交給自己的父母了。
“艾葉還要繼續收,一直收到咱們離京為止,別怕帶不了,路上有八千護衛軍呢。”
“工匠也是如此,只要有手藝,能買多少就買多少,不只是會造船修船的工匠,會種花弄草的,會蓋房子的,會打石頭的,會打鐵的咱們都要,會種地的老把式也挑幾個,一定要記好賬,等出了京以后,我得拿著賬冊找瓊王報銷。”
雇傭有自由身的工匠肯定是不成,天下有幾個人會為了錢不要命,再說她也沒打算拿銀子砸人,要改善瓊州的居住環境,發展瓊州,她那點嫁妝,瓊州那點稅收,加上瓊王的安家銀子,也遠遠不夠。
有著一年村干部經驗的周霜霜深知,錢要花在刀刃上。
只是會手藝的工匠難尋,即便是在京城,人市上也很少會出現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