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瓊州好歹還是個王爺,縱然艱苦,起碼不會被人欺辱。
身輕命賤之人所受的苦,兒子怕是想都想不到,她當年不就是因為幾十兩銀子被賣入宮中的嗎。
來京師的一路上,徐琛想了許多用來說服母妃的話,但此時天都快亮了,再過兩個時辰,便是他與兩位太醫約定的出發時間,已經來不及說那么多了。
徐琛長話短說“我打算造反,所以母妃不能繼續待在宮里了,兒子是想放把火帶母妃死遁回瓊州,暫時讓母妃改頭換面。”
柔貴妃揪了揪兒子臉上的面皮,是真皮,不是被人冒充的,可造反,這還是她那個懶散不爭的兒子嗎。
是瓊州太苦太難,把人給逼成這樣了
“你”柔貴妃欲言又止,造反有幾個成功的,更何況兒子現在有的只有瓊州,如果是在昨晚之前,她不曾收到過兒子病重的消息,她一定會把這臭小子罵醒,做個太平王爺不好嗎,何必要造反,但現在兒子還活著,她們母子能相見,便已是大幸。
反就反,她父母雙亡有什么好怕的,以前敢孤注一擲勾搭陛下,如今還不敢假死一回嗎。
兒子能回京師,說明周家必定是知情人,周家尚能豁得出去,她有什么不能的。
“怎么個死遁法這宮中有多少咱們的人”柔貴妃問道。
徐琛把來之前和王妃商量好的法子說了一遍。
縱火燒宮殿,放假尸體,然后母妃易容以王妃姨母的身份隨隊帶回瓊州。
至于人手,徐琛不得不坦白道“沒有旁人幫忙,兒子自己把您帶出去。”
柔貴妃第一反應是去年不該把陛下賞她的那塊玉佩給兒媳,不然讓假尸體握住那塊玉佩了。
沒有玉佩,那就只能把陛下前些日子上的玉如意拿來用一用。
第二反應才是走不走的成,連個接應的人都沒有,皇宮是那么好離開的嗎。
可琛兒自己不也混入宮中了,許是有什么密道吧,擔心時間來不及柔貴妃沒有多問。
“你先藏好躲起來,母妃要好好安排安排。”
柔貴妃把春鶯叫來“王爺派來的人應該還沒有離京,本宮這個做母妃的不能跟著去瓊州,那便送些東西過去吧,收拾收拾庫房,把能帶的都給帶上,尤其是那些首飾布料,本宮的兒媳實在苦。本宮這里不用留人,你讓她們都去幫忙收拾,千萬別誤了時辰,對了,把陛下去年少的那柄玉如意拿來,本宮只留這一件。”
“把瓊王之前讓人送來的荔枝酒和這次果干都搬來,本宮想看看。”
柔貴妃手持玉如意,親自檢查了旁邊的幾間屋子,除她們母子倆外,沒有旁人了。
這才換了兒子拿來的衣裳,重新梳了發髻,戴上面具,讓琛兒把荔枝酒都倒在假尸和床幔上,看著火勢燒起才離開。
去年薨了淑妃,今年又薨了柔貴妃。
一行人即將走出關內道時,柔貴妃病逝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是病逝,不是,亦沒有追封,直接以貴妃之禮下葬。
這消息傳得極快,徐琛一行人在客棧下來用頓晚膳都能聽到隔壁桌的人議論
“天幕上之前還說,這位薨了的娘娘后來還做了太后呢,如今早早就沒了,一點兒都不準。”一人道。
“何止是這一件事不準,不準的多了去了,沒聽人說嗎,陛下的第五子根本不像天幕說的那樣風流好色,全是前朝余孽在潑臟水,陛下的哪個皇子優秀就往哪個皇子身上潑臟水,為的便是霍亂我大魏的江山。”
“誰好給誰潑臟水,那夸出花來的豈不是”
“要么是無能之輩,要么就是跟前朝余孽也有勾結唄,要不然你以為那位為什么會被發配到瓊州。”
頂著一張面容姣好但全然陌生的臉,以瓊王妃姨母身份出現的柔貴妃,恨恨的咬了口包子。
怪不得兒子要造反,這是被陛下逼反了,把人攆到瓊州去了還不夠,還要潑這些臟水,她就不信沒有朝廷縱容百姓會明目張膽的議論皇家之事。
如今琛兒都快成了與前朝余孽勾結的罪人,再過幾年這罪名是不是就要落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