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回來,路上幾個同學就大肆談論起南和蘇來,說南家和孫教授他們家早有淵源,南家因為戰亂家破人亡,是孫教授收留了他,收留了不過二兩年,兩人突然就好上了。
“一樹梨花壓海棠啊。”
“孫教授身體那么差,壓什么啊,估計就只是想照顧他罷了。”
“誰照顧用這種方式啊。”
“孫教授兒女都成家了吧搞不好就是想把遺產都留給他。”
“不過有一說一,那個南和蘇確實好看,要是我算了,再好看也是男人。”
梁隅聽了一會,忽然無來由有些生氣,說“你們這樣背后議論教授這些,不太合適吧”
他長得高大,185的個頭,在同學里一騎絕塵,同學們看向他,就不再說話。
誰不知道他們這一屆學生里,孫教授最偏愛梁隅了。
梁隅也是家道中落的出身,偏科也厲害,當初能上京大,孫教授出了不少力。孫教授腿腳不好,但尤愛運動,京州幾所大學聯辦的籃球比賽,就是他一力促成的,而梁隅籃球打的特別好,孫教授因此格外喜歡他。
大概一個月以后,京州進入初冬,突然下了一場大雪。梁隅在一家報社勤工儉學,報社離京大有些遠,但卻正好離孫教授住的思園特別近,孫教授知道以后,就讓他搬過去住。
自從和子女鬧掰了以后,思園變得異常冷清,孫教授年紀大了以后喜歡熱鬧,家里已經住了兩個女學生,男女不同院,兩個女生住西邊的院子。
“東邊的廂房沒人住,你就住那邊吧。”孫教授說,“如今時局不穩,你住在這里,我和你師母也放心些。”
梁隅就此在思園住下。
住也不好白住,時常幫教授他們干點雜活。他雖然才十九歲,但已經長得人高馬大,性格也端正,老教授非常喜歡他。
他在思園一住就是半年,和老教授也好,南和蘇也好,相處都很融洽。
他自幼喪父喪母,一直寄人籬下,老教授和南和蘇對他的照顧讓他非常感激,尤其是南和蘇,對他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南和蘇雖然是個男子,但出奇的細心周到,天冷的時候會送他棉衣圍巾,回來晚了也會給他留燈,飲食上更是照顧他,他是南方人,不太習慣北方的飲食,南和蘇常常為他單做。他那雙畫畫的手,廚藝卻也是一絕,他做的飯菜比飯店的大廚還要精致。
他漸漸也把南和蘇真的當成師母來看了,非常
的敬重他。
南和蘇是學美術的,擅長西洋畫,老教授雖然學的是建筑,但酷愛琴棋書畫,家中時常舉辦文藝沙龍,邀請的全都是京州藝術圈的名人雅士。
梁隅很喜歡這些活動,雖然他也插不上話,最多幫著一起招待客人。家里人來人往,大家一起唱歌,跳舞,這里不分貧窮富貴,男女老幼,思想開明者都可以來這里歡聚,思園成了整個京州最熱情自由的地方。
有次南和蘇帶學生畫人體畫,約好的男模特來不了。梁隅因為骨架比例好,性格也大方不拘小節,還給他們做過人體模特。
除了最開始的那點異樣情愫,其實后來他真的一派坦蕩,哪怕脫光了給南和蘇畫,也不會不好意思。
他是純男性化的靈魂,很自信,南和蘇說他眼神里有一股一般人少有的自信堅毅。
一方面當然是因為他自認為他條件遠勝其他人,不怯于甚至驕傲于脫光了示人,一方面是他崇敬南和蘇,覺得這是崇高的藝術,他能為南和蘇貢獻出一點,也讓他與有榮焉,另一方面,不外乎是年輕氣盛,正是豪氣萬丈的年歲,好像前途光芒萬丈都在他腳下。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第二年的夏天。
那一日天氣出奇的熱,光著膀子也熱的睡不著。于是他就從東廂房出來,準備去后院的湖邊納涼。
穿過長廊下的花門,路過畫室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點奇異的聲響。
像有野貓在嗚嗚的,膩人地叫。
他停下腳步,朝畫室里看,畫室的門沒關好,露著一寸左右的縫隙,里面有些黑,傳出痛苦又似歡愉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