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銀珠貝早幾百年還能偶爾得見,如今卻越發稀少,更是難以在尋常市面上買到,多半得輾轉讓人從南海附近的妖城里才能購來此物。
而整個山之阿,九姬只見過丞相嫦熙有一根銀珠貝雕刻的貝簪,也只在重要的場合,她才會戴在發間。
而這匣子里,是半個手掌大小的整整一塊貝牌。
九姬本不想動手,可指尖自有主張的將那貝牌拿在了手中。
他是把半副身家都換成靈石了嗎
那貝牌遠看流光溢彩,近看才能看到上面,細細密密刻著的繁復符箓。貝牌不能直接扔進爐中用法術煉制,而必須要手刻才可。
這么繁復的符箓,不知道要手刻多久。
九姬默然看了一陣。
又翻到貝牌另一面,看到用清秀俊逸的刀筆刻下的兩個大字祈吉。
她一下就想到了她離開東京的時候,沒來得及從煉爐中取出來的,給他的避厄石牌。
避厄,祈吉。
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要給她的回禮
九姬從未聽他提過一個字,眼下,只聽見花森道。
“少卿說這塊貝牌其實尚未完成。因著他不懂法術,哪怕刻完了符箓與紋樣,也無法灌注法力入其中,使貝牌真正起效。”
所以他只能把符箓刻得繁復又繁復,希望這些符箓能天然起效。
可惜不能。
她聽花森道。
“少卿只能請主上親自注入法力,讓這塊貝牌為您祈吉。”
前一天晚上,山之阿就住滿了人,各城各族都派了人前來恭賀,也在山之阿內走走看看。
城中的夜市稀罕的熱鬧,燈花桃飛滿夜空,街市上人聲鼎沸。
而授璽大典當天,人就更多了。
南山妖宮中,丞相嫦熙與一眾宮臣,一面要請各位貍族長老招待來客,一面還要準備即將開始的授璽大典。
這會宴廳外的花園之中,幻術布成的春日花景引得各族眾妖步入其間,流連其中。
幻術雖然常見,但除了后天刻苦修習之外,也只有貍族、虎族、狐族天生擅長此術,其中以貍族善幻術者最多。旁的妖類修習幻術,多半是要費些氣力的。
這會眾妖三三兩兩步入幻術花景之中,仿若真的春暖花開一般,眾妖皆贊嘆不已。
但也有人心思全然不在花景之上,只站在道路邊緣,一心一意地等著那貍族的新妖主出現。
此人在人群之中并不顯眼,甚至略顯寥落地戴了灰色兜帽在頭上,他身邊立著個小個子長老。
正這時,人群里一陣安靜,接著鼓樂聲憑空而起,順風而來,有人道。
“貍主來了”
話音落地,山之阿的新城主、貍族的新妖主出現在了眾妖面前。
眾妖紛紛抬頭看去。
而早就等在道路近旁的兜帽男子,一雙眼睛直直落了過去。
他看過去,他身邊的矮個子長老便低聲問了一句。
“怎么樣是你要找的人嗎”
他問完,只見兜帽下的人攥著的雙手骨節泛白。
“是她,就是她”
那兜帽下的人一下抬起頭來。
只見他眉目間狹窄緊皺,通身寥落似犯了大罪,被懲處多時。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玉鼠洞宮原本的宮司蜀祿。
蜀祿一眼看到九姬,便道。
“就是此人此人大半年前就在東京妖坊,與坊中貍妖安三娘相交甚密,她曾出現在玉鼠洞宮門口,而安三娘正有進出玉鼠洞宮的資格”
他說著,急急看向旁邊的鼠族長老。
“長老,這貍族有一寶物喚作須尺,是千百年來的貍妖們拔須為尺煉成的靈寶,專可輔助貍妖吸食鼬玉。”
他激動了起來。
“當時必是此人用那須尺竊走了鼬玉,才有了如今登臨、授璽,坐上山之阿妖主之座”
蜀祿說著,恨恨盯向九姬。
“此女害煞我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