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這段時間忙碌,孟恪與李羨暫時常住京市,春節前因為有會議需要處理,比她提前兩天回到連城。
到辦公室沒多久,秘書室傳達孟清沅想見他的消息。
孟恪叫人進來。
大門被推開,孟清沅身上還是從前的打扮,一身西裝,向后梳的頭發掉落一縷下來,不似半年前風光。
“孟總,我來這里只是為了要一個說法。”孟清沅按住辦公桌,整個人向前傾,死死盯住孟恪的臉,“我不明白,一封郵件就讓我退休了”
孟恪先抬眼,眉骨底下是一雙平靜深邃的眼睛,緩聲道“還有一些流程手續。”
孟清沅心里僅存的僥幸被這點看似毫無攻擊性的攻擊推翻,“總得,總得有個理由吧。”
按在辦公桌上的拳頭逐漸握起。
孟恪瞥見他一眼,繼續處理文件,“吳州的廣場,后期裝修置景工作應該都是你手底下的人在負責。這一步從19年底拖到今年,別人接手后才能開業。
“中途臨時更換設計單位本來就是常見的事。”孟清沅辯解,“何況后來疫情,我又生病了,推遲的項目不止吳州一個。而且我都知道了,工程部那邊是故意跟我作對,就是想讓您誤會我”
孟恪低頭看文件,翻頁時紙頁輕微嘩然。孟清沅低聲出氣,眼神有些飄忽,企圖試探他的想法。
他撿起鋼筆,拔開筆帽,在最后一頁簽名處簽下名字,沒抬頭,“好好休息,養身體吧。”
那筆尖仿佛劃過孟清沅的太陽穴,他將拳頭杵在桌上,“只是一個廣場而已,就算是二爺爺也不會說直接把我踢出局。是,我承認我們做生意理念不是那么契合,明里暗里摩擦過好多次,我難道什么時候出手害過你嗎這么多年,我在新恒,難道一點貢獻都沒有嗎、”
孟恪掀起眼皮,叫他話鋒陡然收斂。
這雙眼睛眼底已然是不耐煩。
原來剛才只是在忍耐克制。
孟清沅嘴角肌肉牽動太陽穴抽動了一下,“明明我也姓孟,跟在老爺子身邊二十多年,這輩子都給了新恒,憑什么,憑什么只能這樣收場”
“你可能要重新投個更好的胎。”
孟清沅愣住,就見孟恪的視線繞過自己。
秘書走過來,將他“請”了出去。
他甩手,轉身走出去,身形越來越佝僂。
腳步聲漸遠,被一道門阻隔。孟恪捏著筆,看向落地窗外陰翳的混沌天空。
拾起一旁的手機,通知欄有新消息。
羨羨明天下午放假
羨羨我會直奔機場,沒有人能抓我回去
她最近換了張頭像,暖和的橙黃色調,孟恪看著消息最后的表情符號,驀然生笑。
年關將至,春節氣氛濃厚起來。
機場航站樓里幾處紅桃置景,發光字報寫著瑞虎賀歲。
李
羨推著行李箱從電梯出來,才看到孟恪的微信留言,接到他的電話。
“喂我落地啦。”
“史鵬去接你了,叫他去找你。”
“我自己下去也可以。你在哪呢,好像有人在說話。”
“山頂。正好有親戚來看奶奶。岳父岳母都在連城安頓下了,晚點去看他們”
前段時間李傳雄蘇醒,需要來連城做康復訓練,來回奔波不方便,準備搬回連城附近的縣城,孟恪將他和劉紅霞一起接過來。
“好呀。”
史鵬正在不遠處等著,迎面走過來,接過她的行李箱。
李羨對話筒說“對了,曾家爸爸那邊,我問過了,說年后可以過來。”
曾達禮這幾年被曾家劃清界限,消沉一段時間,直到今年才試圖借手里所剩不多的人脈資源東山再起。
因為兩年前的意外,也許出于愧疚,也許年歲長了后急于彌補親情,他很干脆地答應了這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