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杠很明顯,第二道在頂光底下只有淺淺的一痕。舉高些,這道痕跡若隱若現。
好像中獎了。
李羨放下支起的手臂,茫然地轉了一圈,不知道該把手里的東西放哪去。
視線下移,挪到平坦的小腹,豎起手指戳一下,指尖微陷。身體上還沒什么感覺,心里冒出奇妙的滋味,像細細的雪絨花落在睫毛上。
這是她第一次知道祂的存在,跟祂打招呼。
偶然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發現唇角彎出弧度,她抿唇。
孟恪在床尾凳上坐著,手里拿著手機,見她終于過來,起身準備下樓,剛才彭潤已經打電話過來催了。
李羨張嘴,欲言又止。
“怎么”
“沒,沒什么。”李羨背起手,“我這身好看吧”
孟恪視線落在她臉上,自上而下。李羨轉移話題隨口一問而已,吞了口口水,就見他往外走,她跟上,聽見他問“衣服還是人”
“衣服和人。”
“這兩個評價不一樣嗎”
“人很漂亮。衣服也是件衣服。”
除非出席重要場合,李羨平時穿衣服并不講究。比起品牌和設計,她更在意舒適度與實用性。身體不再發育以后,她衣柜里的衣服常常可以穿數年。
比如身上這件黑色高領薄內搭,她有同款不同色的四五件,出來得太急,忘記搭項鏈。下身搭了條剪裁簡單的黑色直筒褲。只有這張臉,化了妝,眉眼更濃黛,嬌紅的唇色,襯得衣服更寡淡單薄。
“怎么能這么說”李羨不大滿意,低頭看自己的衣服,意識到問題出在哪,她停頓片刻,快步走到孟恪身前,擋住去路,“我不能把衣服襯起來嗎不可以嗎不可以嗎”
她墊腳,仰著頭,非要直視他的眼睛,令他承認剛才沒有無條件溺著她就是錯誤。
這幅模樣全是他自己教出來的。
孟恪被擋住去路,視線悠悠落下來,似笑非笑,“彭潤說那地方冷,你再去加件衣服”
“不。”李羨干脆拒絕,說罷折回臥室。
孟恪跟回去,見她進了衣帽間,打開衣柜,拿出件毛衣。他從她手里接過衣服,握著袖口攏到衣擺,很自然的動作。
李羨抬手,被他套上衣袖,向下扯,腦袋穿過寬松領口。這衣服還有條腰鏈,她甩手伸出袖口,撿起腰鏈。孟恪將她輕微翻折的下擺扯平。
李羨扣腰鏈時忽然想,如果以后有了女兒,他也會這么細致地幫她穿衣服。
“笑什么。”孟恪問。
“我笑了嗎。”李羨扭頭看鏡子,鏡中女人面龐溫柔得能掐出水來,隨口胡謅,“剛才忽然發現你很性感。”
孟恪“你這是沒夠”
李羨一愣,隨后討饒,“夠了夠了。”
笑鬧夠了。
兩人一起下樓。
橘紅色條紋的
寬松毛衣,金屬鏈掐出細腰,腰鏈掛墜被李羨揪在手里,她悄悄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吐了下舌頭。
剛才其實可以開口,但總覺得太突兀,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說。
萬一驗孕棒壞了呢,該去醫院檢查吧,但是今天約了朋友
再找機會吧。
雖然上次有求婚的儀式,李羨暫時不打算再辦一次婚禮了,太累。趁過年見過家長,今天約幾個朋友一起吃頓飯,聚一聚,就當走過流程。
她與孟恪抵達時,彭潤和沈夏已經到了,還有個湊熱鬧的孟子瑋。這位本來說去京市,不知道為什么沒去。
李羨跟彭潤許久沒見,后者新剃了個利落的板寸,看上去幾分不羈;孟恪與沈夏也是第一次正式見面,各自正經地打了個招呼。
“別以為是主角就可以耍大牌我這都等一個多小時了。”孟子瑋控訴。
“半小時。”彭潤糾正。
李羨挽著沈夏,低垂腦袋,愧疚狀。
孟恪不動聲色,“今早山上封路,耽誤了點時間。”
“不管。自覺自罰三杯。你們兩個,都要。”孟子瑋說。
李羨以為是開玩笑,立即示弱討饒。
彭潤也幫著說話,被孟子瑋甩了個眼刀,“不行”
說罷就拾起桌上已經啟開的酒瓶,拎著去找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