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點頭,非常贊同。
盡管覺得不應該,剛見到吶吶的時候她真的很失落。只有兩個巴掌大的小嬰兒變成現在這樣粉雕玉琢的小人兒,不過短短一年半而已。
吶吶是個易燃易爆炸的小眼淚包,恃可愛行兇,不少人抱著逗弄的心思過來,鎩羽而歸。也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嘗試。
比如孟子瑋。
磨了一整天,她終于算是在吶吶面前刷了個臉熟。
“吶吶你會說話嗎”孟子瑋拿出手機,翻找視頻,“我有個同學,她女兒跟你差不多大,會說爸爸媽媽,會說貓貓、嘟嘟,還會叫姨姨。”
“吶吶會說,但是可能還沒到時候,不愛說話。”李羨解釋。
“這樣啊。學到了。”孟子瑋點頭。
壽宴結束,這一天也進入尾聲。
主人家的禮儀,是該出去送客的。
李羨加了件披肩,吶吶穿了件薄外套,被孟恪抱著,一起去門口送客人離開。這活不用他們做多久,有人來替換,一家三口跟老太太作別,驅車回家。
臨上車時碰見朋友,孟恪駐足,跟他聊了幾句,想起李羨吶吶還在等著,跟朋友作別。
汽車停靠在一邊,尚未啟動
,一大一小兩個人并不在車里,站在倒車鏡前,私欲嚶嚶,不知道在聊什么。
他走近才發現李羨在戳倒車鏡。
指尖按著凹陷下去的地方,金屬折痕反射燈光,她張開嘴巴,鏡子里倒映的人的嘴巴因凹陷變成半張臉大小。
“吶吶張開嘴巴。”
吶吶照做。
李羨用手指戳鏡子里他的嘴巴。
哦吶吶大嘴巴。”
鏡子里的小人兒變成月牙眼睛,笑容溢出來,像迎風招展的小彩旗。
這都是什么。
孟恪勾起唇角。
半小時前,眼前這位還是光鮮亮麗的精英太太,自如地應付親戚和世家,不管對方什么脾氣,都能虛與委蛇地應著,聊記者工作,聊孩子的教育,雖然不懂股票基金,并不怯場。
她深諳這個世界的規則,骨骼柔軟的小蛇一般穿梭蝴蝶叢中。蝴蝶鱗片閃爍,蛇面如花嬌靨。
半小時后的現在,拋開假面,她還是李羨。
從反光鏡倒影里注意到身后有人,李羨抱著吶吶轉過身,“哇,吶吶,是爸爸。”
回到家,李羨想起自己新移栽的草莓秧苗,沒有立即進門,吶吶也要跟她來,索性一家三口都繞到樓后的花園。
李羨走在父子倆身前,到自己年前移苗的地方,蹲下。吶吶踢腿,從孟恪懷里掙脫,晃晃悠悠地蹲在李羨身旁。
前兩天下了場雪,幾株小青苗在簡易透明地膜下瑟瑟。
孟恪手臂撐在腿上,俯下身,“吶吶,這是什么”
吶吶說“果。”
李羨補充“草莓果果。”
吶吶重復“果。”
孟恪又問“這是誰種的”
吶吶看向李羨,醞釀片刻,“媽媽。”
“媽媽種的。吶吶真棒,都記得。”李羨笑起來也是月牙眼睛,“等到五月,吶吶就可以吃到新鮮草莓了。”
吶吶對草莓沒有概念,只是看到媽媽在笑,爸爸也在笑,所以他跟著笑,笑著笑著就失去平衡,向后一倒,腦袋磕到花盆沿,咳一聲悶響。
孟恪熟練地單手將人撈起來,給他揉一揉磕痛的腦袋,低聲哄著。
李羨只一開始下意識伸手,見他更快一些,也就收起手,改托腮,看著父子倆。
孟恪一向是淡薄寡恩的氣質,現在懷里抱個小朋友,卻沒有一絲違和。
吶吶趴在他懷里,他低垂眼眸,寬大的手掌覆蓋小朋友半個后背,整個人低斂安靜,甚至有些慈悲的神明相。
神明忽然抬眼,問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