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都看完了,老太君蹙著眉發愁道“不是你們素日準備的不妥當、不充分,而是沒想到鎮安王府下了這樣的重本。之前我只想著從公中出一萬兩現銀,再從自己的私庫里添一副妝奩,其余的就讓你們這當父母的準備,湊個六十四或者七十二抬的嫁妝,現下”
現下看到親家下了這樣的重本,原先的打算就不成了。
文昌侯府雖不可和從前同日而語,但老太君行事素來光明磊落,并不會去貪墨孫女的聘禮。這些東西都會記錄在姜穗名下,來日和她一道抬進鎮安王府去。
有這些東西在,婚禮當日必然是紅妝十里,風光無兩。
百姓素來愛看熱鬧,更別提是這種空前盛大的婚嫁場景。
別到時候人家一問,那十里紅妝里頭,多少是鎮安王府準備的,多少又是文昌侯府準備的這不是鬧笑話嗎
“這樣,現銀少放一些,多換成價值貴重的實物,夜明珠咱家庫房里是沒有的,鵪鶉蛋大小的東珠卻有一斛”
說著話,老太君就去看鄒氏。
畢竟這些公中的寶物,自然也有大房的一份。
鄒氏對自家婆婆素來信服,且禮佛多年,眉間神色平和淡然,說出來的話同樣與世無爭。
只聽她道“婆母說的是,兒媳依稀記得那年夫君獲封世子,和圣旨一同來的,還有一個半人高的、紅珊瑚寶石盆景。不論是成色還是意頭,都是極好的,正好給穗穗添添喜氣。”
姜敏行忙道“大嫂,這可不行。那是先帝賜給大哥的,往后也該留給蘭舟才是,怎么能”
姜蘭舟就是大房遺腹子,現下十五,在外頭讀書。
老太君欣慰的拍著鄒氏的手背,打斷道“東西再貴重,也不及咱們闔家的融洽重要。敏行也別推辭了,就按老大媳婦說的來。等到來日蘭舟娶妻,難不成你這親叔叔還會袖手旁觀”
“過去大哥還在時,就對我們幾個弟弟照拂有加。如今蘭舟和曉風一道在外求學,也是他看顧曉風。”提到自家不咋著調、全靠侄子看顧著讀書的兒子姜曉風,蔣敏行不禁也老臉一紅,“現下居然還得動用蘭舟未來娶妻的東西,兒子這叔叔當的實在是心中虧欠”
“好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推來推去,沒得生分了。”
老太君一錘定音,一家子接著商量嫁妝的細節。
甚至連中午午飯時,飯桌上都是討論的這個,且下午晌也沒有散場的意思。
一直到暮色四合的時候,初步的嫁妝單子才算敲定。
定下之后,接下來就是定喜宴名單。
這上頭也很有門道,什么人要請只是頭一遭9,下頭誰家先送請柬、誰家后送,還有什么人和什么人坐在一處,都是一樁學問。
這上頭的事情,姜穗就不大懂了,畢竟在原身的記憶里,她在學藝上花費的時間眾多,掌家方面并沒怎么深入學過。
而姜穗本人,這滿打滿算才穿越十二個時辰的現代人,就更是聽得一頭霧水了。
看她才剛大病初愈,在這兒坐了一整日了,又出嫁在即、往后再沒有當姑娘的輕省日子過,老太君也是于心不忍,就放她回去早些安歇。
時下就是這樣,雖她是新娘本人,卻也輪不到她自個兒做主。
姜穗在這兒待了一整日,其實根本沒有發言的機會,都是聽長輩們的安排。
好在她對家中的這些安排無甚不滿意的,便很乖順地下去歇著了。
回到濯華院,芳華和秋蘭又是一通妥帖細致的服侍伺候。
姜穗用了一頓清淡精致的點心,再泡了個澡,享受一頓sa,饜足地躺到了高床軟榻之上。
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之前,她突然想到好像哪里不對
鎮安王府送來的聘禮里,各種名貴珍玩數不勝數,甚至連鋪子、莊子都有,但是好像就是沒有現銀
而自家準備的嫁妝里,一萬兩的現銀大多也被置換成更貴重的實物了。
這兩廂里一相加,豈不是自己這副風光無限的身家里頭只有不足千兩的現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