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即姜穗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里頭隨便一件寶貝都價值千金,更別說還有鋪子、莊子那些會下金蛋的“母雞”。
而出得起這樣的聘禮的鎮安王府,自然是真正的朱門綺戶,又哪里需要自己這新嫁娘拿現銀出來討生活呢至多就是給下人一些賞賜,怎么都是夠的。
姜穗一個咸魚翻身,安心地睡了過去。
話分兩頭,又說大太監和馮媽媽離開文昌侯府,分道揚鑣,各自復命。
午飯之前,馮媽媽回到了鎮安王府。
自打容慎受傷,王府里的氣氛就一直不好。待到今年,那更是暮氣沉沉,一點生氣也無。
直到有了沖喜這樁事,王府里才多了一絲喜氣。
鄭王妃正在廳堂里指派人做活,一時說先把喜綢掛上,一時又說該先給容慎把喜服做了高興得無甚章法。
其余人也是群策群力,七嘴八舌地幫著出主意。
一時間廳堂內吵吵嚷嚷,如同百姓集市,熱鬧非凡。
看清這架勢,馮媽媽沒有第一時間進去,而是先回屋換下出門的衣裳,換上一身日常穿著的、洗的發白的細布襖裙,而后才進去。
見到她,鄭太妃像有了主心骨,招手讓她到跟前坐下,一邊給她遞茶,一邊連珠炮似的發問道“懿旨送到了嗎文昌侯府的眾人反應如何那位姜大姑娘如何,你見到了嗎”
沒錯,原來的姜穗寧雖是太后身邊的紅人,時常出入宮闈
。
但她和容慎差了六歲,論起來差著一個輩分,她能進宮陪伴太后的時候,容慎已經在軍中歷練,帶著鄭太妃搬出宮來了。
后頭鄭太妃就深居簡出,不怎么入宮了,等到兒子受了重傷昏迷,她就更沒有外出的心思,是以雖然和姜穗寧打過零星幾次照面,卻已然無甚映象。
其實這些個問題中,好幾個都挺多余的晨間鄭太妃厚著臉皮在慈寧待到看著太后擬好旨,又目送了馮媽媽跟著大太監一起去宣的旨。
馮媽媽自然是等到懿旨送到了才回來,也肯定見到了接旨的主人公。
所謂關心則亂,便是這般了。
馮媽媽抿了口熱茶,眼神不緊不慢地在一屋子的人身上逡巡了一圈。
直到把眾人看得后知后覺地退了出去。
馮媽媽這才事無巨細地耐心答道“奴婢跟著慈寧宮的人一道去的,親耳聽著懿旨宣讀,親眼看著懿旨頒到侯府老太君手里。至于那位姜大姑娘,奴婢也是見到了。其實本也輪不到奴婢來對侯府嫡女、未來王妃評頭論足,但主子問起,奴婢就斗膽說兩句”
“姜家大姑娘不愧是太后娘娘愛重的,模樣氣度咱就不提了。聽說婚期被提得那樣前,婚禮必然倉促,即便是事出有因,擱別家姑娘哪兒能樂意就算面上不顯,眼角眉梢多少都會帶出來一些。可是那位大姑娘不然,她初時不知就里,眼中也只有疑惑,并沒有不滿,等宮人解釋了原委,那點疑惑不解便也無了,只剩下高興了”
“太妃應也知道,奴婢當年到您跟前伺候,就是見慣了宮里的爾虞我詐,想尋個心性單純的主子。所以這方面奴婢格外注意,若奴婢沒有瞧錯,姜大姑娘的那份高興是真心實意的她對咱們王爺那真的是情真意切,令人動容。”
馮媽媽每多說一句,鄭太妃臉上的笑容就燦爛一分,最后甚至感動得眼眶都有些發紅。
“她是個好孩子,這么好的孩子,我、我”說著說著,鄭太妃落下淚來,“阿馮,你是知道我的,最不會撒謊、隱瞞什么的,姜家姑娘那么好,咱們卻瞞著她我這心里實在過意不去。不然不然”
不然如何呢總不能事已至此,才想著去和人交底
姜姑娘是對自家王爺情深似海不假,想來即便知道了也不會改變心意。可若是太后和文昌侯府的長輩知道了內情,這喜事還怎么辦的下去
這可不是一樁簡單的婚事,而是事關自家王爺性命的沖喜,不容半點拖延的
馮媽媽拿出棉帕子替服侍了多年的主子拭淚,“既一開始瞞著了,那就得瞞到最后。這檔口了,太妃就別想那些了,全按著咱們之前說好的來,還有婚禮那日千萬不能讓出現在人前。但既然咱們不對在先,等王妃進了門,您可不能像以前那般”
“是,是,我都聽你的。”
在馮媽媽不贊成的目光中,鄭太妃立刻改口,“不對,我以后都聽王妃的”
馮媽媽臉上這才有了笑模樣,主仆二人接著細細論起婚禮的安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