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默也清楚小姨是為她好,毫無保留地改口叫媽。
文琴嘆了口氣,從抽屜里取出一份從律師手里騙來的私密文件丟給許默“我身體倒是挺好,就是這心里難受。”
“你知道許林回國了嗎”
許默撿起那份草擬的「遺囑」,粗略地翻了兩頁,面色平靜地合攏放回原處。
聯想到阿姨剛說的那些含糊不清的囑咐,文琴剛剛打的那通抱怨電話,以及桌上這份毫無公平可言的遺囑,許默大概猜到文琴兩小時前為什么連打四五個電話召他回大院。
許默垂了垂眼皮,想起兩個月前許林發的那條紙醉金迷的朋友圈,沒什么意外地笑了下“知道。”
“他最近一直在澳門賭場。前兩天回上海跟人發生點口角,惹了當地一硬茬。”
文琴看他什么都知道,結果什么也不打算爭,恨鐵不成鋼道“你呀你,什么時候養成這副不爭不搶的性子了。”
“你明明知道我們母子在許家的日子有多艱難,你怎么就”
文琴說到這,意識到說多了惹人煩,立馬轉移話題“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個人的婚姻大事了。我最近在飯局認識幾個不錯的小姑娘,你抽空去見見。”
“小默,有些東西可以讓,有些東西不行。你爸媽丟了命給你留的,誰也不能搶”
“許林有他爸護著,你有我保著,只要我在一天,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你。”
許默沒發現文琴眼底醞釀的悲傷,只以為她是氣惱許代山還沒出事兒就早早立好遺囑,將他們母子徹底劃分開。
他張了張嘴,想說即便沒有這些他也能養活她,可話到嘴邊,瞧著文琴滿臉充斥著被背叛的憤恨,有些說不出口。
或許對他而言,脫離這個家也算是幸運,可對文琴來說,這是她拋棄一切,丟掉臉面,放棄自己熱愛的事業、青春才換來的短暫幸福。
誰也沒有資格勸她放棄。
“你父母犧牲那年,你才六歲,不知道他們為了給你尋一個安穩生活付出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母親在我面前哭訴不能陪在你身邊的痛苦。你父母因公殉職后,我一個人忍痛打理完他們的后事,又照顧你外婆直到離世,那段時間我恨不得有人借我個肩膀靠靠。”
“后來我跟代山結婚,除了想滿足我年少時的心愿,也想你能夠有一個完整的家。可是我沒想到,他這些年壓根兒沒有把我們母子當一家人”
“你就當幫小姨一個忙,去相個親,找個合適的好姑娘結婚,讓我能親眼看到你成家立業。”
“要不然,我心難安。”
許默越聽越覺得奇怪,尤其是聽到最后隱約覺得文琴在留“遺言”的嫌疑,他詫異地掃視一圈文琴,忍不住問“您身體真沒事兒”
“今年體檢了嗎體檢報告給我看看。”
文琴嘴角勾起一絲勉強的苦笑,擺手拒絕“我能有什么事兒,別瞎琢磨。”
“別忘了我跟你說的,我待會兒把那女孩微信推你,你倆自己聊。”
許默見狀,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在文琴期許的目光下,點頭應下這樁差事。
他們這樣的人是沒資格談愛的,也沒資格談自由婚姻。
夏竹回到家見夏崇惟在家,她小拇指勾著車鑰匙,盯著坐在沙發看報紙的中年男人,滿臉驚訝“您在家啊我還以為您還在法院加班呢。”
“姥姥小腿摔骨折了你知道嗎小姨現在在醫院看護,本來我想留下來的,結果被姥姥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