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你還沒有開竅,不宜看太久金字戒律,容易被鎮住神識。”
江濯仰頭,像是錯過了許多,呆呆道“你怎么怎么一下長這么大”
那人俯身,把袍子搭在臂間“小傻子。”
他個高腿長,寬肩窄腰,已不再是個少年郎的模樣。江濯看著他蹲下,伸出一只干凈修長的手,摸了自己的頭。
“時候到了,”他聲音變了,語氣也變了,“我送你過去。”
江濯盯著他,似乎要記住這張臉“你要送我去哪里”
那人眼皮很薄,不笑的時候有些冷,他比起少年時,更添了幾分散漫,似乎天大的事來了,他都不會動一下眉頭。他把手伸到江濯面前“去一個你會喜歡的地方。”
江濯小心翼翼地把手給他,他不燙了,指間甚至有些冰涼。
那人牽著江濯跨出破廟,外頭的雨停了,卻也沒有星光。夜空陰沉,他走得不快,好像是為了跟江濯一起,所以每一步都放得恰好。
江濯忽然說“我喜歡這里。”
那人道“這里什么都沒有。”
江濯說“有你有我還不夠嗎”
那人微側過臉,江濯只能看到他的唇。他該高興的,可是他沒有笑“不夠,你要有更多、更好的。”
江濯不知道怎樣算更多,怎樣又算更好。他腳步遲緩,把破鞋踢了踢,有點低落“你是不是要把我賣掉”
那人的手微微收緊“不是,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
江濯道“我不能跟著你嗎”
那人說“我會跟著你。”
江濯又高興起來“真的嗎那我以后想見你,你就會出來嗎”
那人“嗯”了聲,反問“你會想見我嗎”
江濯說“我當然會想了我們是朋友嘛。”
那人道“等你到了那里,會交到更多的朋友,他們每個人都比我有趣。時間久了,你就會忘記我,但是沒事我會陪著你。”
他們走出荒山,天開始飄雪。路上有形形色色的人經過,可是誰也看不到他們,或者說,誰也看不到那人。
酒鋪點起了燈,遠遠地,有人喊“雷骨門的船到咯”
河面上濕霧泠泠,李象令站在船頭,正在和一位黃衣女子說話。待船靠岸,大伙兒才看清“哎呀,那不是婆娑門的時意君嗎”
“她是同李門主一起來查那船老大案子的吧”
“好久不曾聽聞她下山,今日能見到她,真是三生有幸她們一個天下無雙,一個清麗絕塵”
船靠了岸,江濯身上落了雪,聽見有女子輕咦一聲,問“象令,那是個孩子嗎這么冷的天,怎地獨自站著。”
江濯眉心微涼,被指尖輕點了一下,他怔忡抬頭,風雪剎那間變大,原本牽著他的人已經不見了,仿佛一切都是錯覺。
雪花輕飄,時意君蹲到江濯面前“好孩子,怎么呆在這里”
江濯茫茫然,因為那一點,忘了來時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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