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鋒”轟然掃開,周遭的輕紗帳如同薄霧飛雪,在殿內飄得到處都是。明濯說“好重的殺氣,這是婆娑劍法,須得配合靈能使用才能這么兇。莫非這陣中只有他一個人能通神”
“沒錯,”洛胥說,“封魘陣是秘法大陣,它最厲害的地方就是一旦入陣,不論你是通神者還是神祇,都會變成肉體凡胎。陣法所及之處的一切靈能,只有布陣人自己可以借動。”
他們退入銀燈的包圍中,林長鳴緊追上來,那跪在地上的兩個童子齊聲大叫“不好了、不好了,新娘子殺人了”
他們撿起翠玉如意,在慌亂中碰到頭,齊齊跌倒在林長鳴面前,林長鳴眼睛都不眨,抬手就斬。兩個童子面朝明濯,驚恐道“如意郎,救救我們”
話還沒說完,兩顆童子頭就排著隊滾了出去,那被斬斷的脖頸處瞬間飆出大片紅色的
紙屑。
再好的幻境也有破綻,再厲害的布陣人也無法顧及到所有細節,因此這里的假人只會流出紙屑。
童子們的身軀栽倒在地,林長鳴跨過他們,追入銀燈中。銀燈登時大亂,像是受驚的魚群,在殿內橫沖直撞,他揮劍劈砍,那些銀燈被砍以后,全都變作爆開的銀粉,在半空閃閃發光。
明濯覺得手上濕黏,他一低頭,發現指間淌的都是血。
洛胥空手借刃是常態,可他如今在陣中沒有靈能,自然無法像現實中一般刀槍不入。換句話說,林長鳴只要再刺幾劍,他們就會真死
明濯退到窗邊,肘部一撞,把窗子破了。他摁住洛胥的前胸,用力一推“走”
兩個人從窗口翻落而下,跟著碎木片一起墜向河面。遠處送親的隊伍還在吹嗩吶,聽得“撲通”一聲,水花迸濺,兩個人入了水。
明濯猛地仰起頭,從水中
露出來。他呼吸微促,聞見一股濃郁的墨味,再定睛一看,原來這河水就是墨水。
洛胥撈住人,面上的墨珠沒擦,把身體朝側旁的小舟上一送“追上來了。”
明濯抬頭,正見林長鳴飛身沖下來。這破陣好沒道理,若是只有布陣人一個能通神,那他們豈不是只有等死的份電光石火間,明濯忽然想起童子說的話。他將沾有墨的手摁在洛胥臉上,令道“喝了。”
洛胥鼻尖碰到他的手指,唇間落了墨珠,嘗到就算喝到“很苦”
明濯踩住舟沿,把他的臉往下一帶,跟他碰了個極輕的吻。
細雨霏霏,洛胥沒閉眼,在這個吻里被溫柔以待,這里什么都是假的,但是吻是真的。明濯的掌心貼著他的臉,又跟他鼻息交換,可惜這個吻很輕也很快,幾乎是瞬間就結束了。
“是很苦,”明濯舌尖嘗了味,“暫時夠用了。”
童子說過,如意郎若是碰到沒有喝過光明水的凡人,就會沾染俗氣無法做神,那么反之,只要洛胥喝過光明水再被明濯碰,明濯就能順理成章地做神了。
這原是個猜測,不想居然成真了。
明濯朝身旁一抓,紫光電流扭曲纏繞,久違地“噼啪”暴響。林長鳴剛到小舟邊,身還沒有停下,就見雷槍迎面,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明濯再打響指節,天空中怒雷群集,頃刻間由遠及近,一路劈了過來。墨水河登時上風浪大作,舟船盡翻,林長鳴沒了落腳點,不得不退后。
“師父”他仍在喊,“當心祂”
明濯沒想跟林長鳴拼命,他體內的靈能流失飛快,馬上就要沒了,于是隔空一推,先讓小舟飛躥逃離這里。小舟迎波沖起,在浪花尖上顛簸,眨眼就隱入風雨濃霧中,撞向岸邊。
林長鳴說“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