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著急,就把那對變得丑陋的鱗翅放了出來,鱗翅根上的骨刃重重砸在地上,掃倒好幾張凳子。
一直安靜的仆從們嚇到,立刻想要沖上來把我和米蘭隔絕。
我也猛地站起來,當即就說我沒有脅迫的意思。
米蘭用手拍在仆從們身上,仆從們退了下去,他對我招手,讓我把鱗翅放過去。
米蘭說,“讓我觀察一下你的手術刀疤。”
我腦中空白一片,一時間忘記他眼睛的問題,愣愣站起,然后背對著他半蹲下,將雙翅送到他面前。
米蘭的手摸在我受傷的鱗翅上,我沒來得及產生任何想法,他一秒就摸到了被刮掉鱗膜的疤位,手指找準一個地方一摁,我疼得冷汗直冒。
那雙冰涼的手沒停,繼續檢查其他手術疤。
他開始和我說話,問傷到我的那頭異獸多大,問我這些年異獸的毒液有沒有再進化得更毒,問我異獸的品種,問我現在軍醫的器械更新迭代過嗎之類的話。
我哆哆嗦嗦地一一回應,有些東西我并不了解,只能專心回想,不知不覺,痛感也就不明顯了。
我不記得時間過了多久,米蘭讓我把鱗翅收回去,然后告訴我,他過段時間會送一封信給我。
他說,“你的鱗翅手術術后感染過,你沒處理好,現在有些血管和神經長到了一起,近期回去測試一下飛行速度和骨刃靈活度。過段時間我整理好一些東西,送給你的軍醫,讓他們再替你手術一次,你的鱗片應該能再長一些回來。”
我當時腦子還在空白,事后我有時間我就想明白,那是米蘭作為醫生的本能促使他關照我,可我當時腦子空空,只有一個感受。
多年來,這是米蘭第一次給予我最接近“垂憐”的情緒和關照。
我心中一陣顫栗,仿佛回到多年前,第一眼見到他的處境。
我的心,我的情緒和一切快樂像一捧水,迫不及待地潑出去,收也收不回來。
我不知怎么地,
我就對他說,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想要一個禮物。
我感到了近乎錯覺的垂憐,所以變得貪婪。
我背對著米蘭,說了一聲,米蘭沒回應,我就又輕聲地說了一聲。
“米蘭,今天是我的生日。”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把他的名字喊出聲。
米蘭沒有再沉默,“今天是圣誕節,你的生日真是個好日子。”
他拍拍我的背,示意我把鱗翅收起來,他的聲音好像變得溫和了一點,也可能是我的錯覺。
他說,“你今年29歲,明年30將會成為上將,你也許能在40歲之前成為分支團的元帥。”
“圣誕節是一個注定會發生奇跡的日子,約書亞,治好自己,你的鱗翅骨骼很優秀,完全痊愈的話不會影響太多功能性,不要辜負命運和幸運給你的奇跡,你值得它們。”
我以為我的鱗翅早已沒用,但米蘭告訴我,還有機會。
我當時魘住了,這是一個驚喜,又仿佛命運再一次對我松了松手。
我當即就想轉過去擁抱米蘭,米蘭立刻就掐緊我的后頸,壓著我低頭保持跪姿。
我第一次嘗到軍醫米蘭的威力,他皮膚蒼白,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可手掌鉗制我后頸時卻硬如鋼鐵,我毫不懷疑,只要我有一點過界行為,他能徒手擰碎我的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