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貝利爾保持一個姿勢干坐許久。
他沒有點開菲特發來的黑洞航道小知識df。
20年來,戈貝利爾親眼見證無數位閣下破卵,看他們長大,看他們成年后去接觸云下的世界。
他當然知道,照片里的皮膚狀態為什么會這樣。
雄蟲普遍對黑洞跳躍不耐受,星里一旦壓縮過長,他們會因為顛簸和忽高忽低的重力上吐下瀉、耳膜出血、部分器官水腫,最嚴重可能導致顱內壓力激增,短暫失明。
雄蟲不似雌蟲,雌蟲生有腹鱗、武裝肌和高筋耐性,武裝肌回縮在雌蟲體內天然就是一層抗壓的軟鱗,因此雌蟲們能接受高強度的重力訓練,對黑洞跳躍、折躍、破壁級的重力變化視若無睹。
但,雄蟲不行。
他們唯一長鱗的身體部位只有尾巴。
內臟和軀干都是柔軟的,壓力一強就會出問題。
戈貝利爾關閉智腦環,雙掌輕合,將祈禱鏈的銀墜握于手心深處,他閉目輕誦。
“”
這三張照片暫時夠了,只看手部皮膚,那孩子的日常生活并不差。
“”
也許,這是菲特第一次帶他出遠門。
“”
貓眼壟斷所有雄蟲信息,所有閣下出行所用代步星艦皆為貓眼合作的軍工星出品,這種星艦為管制用品,不流通于市面。菲特也許為不知者,視為無罪。
“”
所有星艦都會有減壓睡眠艙,給高等蟲族基因滑檔的家眷使用,只要躺進去,一路睡到終點,身體不會有任何不適。
又或許,菲特故意為之,明知故犯是為惡。
“”戈貝利爾閉目,嘴唇無聲嚅動。
他一秒都沒想過,這一切皆因他拍攝的那張特殊藥液照片。可能是因為他的威脅,菲特回以反擊,將那孩子從減壓艙里喊醒,拖出來,讓那孩子承受幾秒變化無常的航道重力,應激,再把那孩子送回減壓艙入睡。
戈貝利爾牢牢拽緊想象力的韁繩,精確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只看結果,只看自己想看的結果。
“”
菲特明知故犯是為惡。
惡是罪,罪該罰。
“愿圣殿保佑閣下生生順遂。”戈貝利爾念完禱告詞。
這時,有誰開門進來。
“您真是關心瓦倫丁閣下。”一位按時進來檢查藥液的仆從殷切討好,瓦倫丁閣下一定能成功度過成年月,貓眼的光輝與圣殿的護航將為閣下擯除一切邪祟。”
“愿圣殿保佑閣下生生順遂。”仆從謙卑垂頭行禮,順桿上爬“愿您的意愿與祈福一一應許至瓦倫丁閣下光輝璀璨的未來之上。”
但,許久,他都沒聽到禮儀長應聲。
當仆從再次抬頭,最后一個印象是視野飛轉起來,銀光在他擴散的瞳中放大,放大,直至一切虛無。
“嘔呃。”時寸瑾抬起頭,唇邊一片晶亮水光,他撐著洗手臺閉目深呼吸,總算緩過連續黑洞折躍帶來沖擊性。
“時老師,我們已經走過最顛簸的折躍點,從北極星極東偏區來到北極星中部,接下來的星里只是短跳躍即可,不需要長距離的折躍啦。”系統叨叨念著,“已經給您備好了熱飲和甜食,送到休息室了哦”
“謝謝。”時寸瑾說。
他擦了擦臉,休息片刻,換了套干凈衣服回到休息室。